波林制造嚼食同类的机器。他的发明物往往复杂而庞大,最小号的机器人都比成人的个头还大;最大号的那位伸直了脖子能有两层楼那么高。他的机器人们装备着由活塞驱动的下颚和蒸气铲车那样的胳膊,浑身洋溢着活力。
为了防止他的怪兽们散架子,波林经常要用他那只残疾的手费力地拧紧螺钉,这让他感到很不便。为了加快修理速度,他在自己的卧室门外安装了一台顶级的工业车床,还在厨房堆满了焊接设备。现在,焊接他那些钢铁巨兽的气动式四肢只需一两分钟。但是他自己的伤手还是很折磨人。他很想从机器人身上卸下一只手来给自己安上。
波林住在旧金山市一条街道尽头的仓库里。那条街是公路高架桥下的一条死胡同。住处旁边尽是简陋的白铁皮工棚,挂着汽车修理的招牌。仓库外就是个废品站,里面堆满锈迹斑斑的报废机器,高及铁篱外墙,其中竟然还有一个喷气发动机。废品站平时总是阴森森空荡荡的。来给波林送信的邮递员跳下越野车时,总要熄火锁门。
波林自称自己早年是个少年犯,长大后则干些“有创意的汪达尔式
波林发明的装置既是最机巧也是最具有生物属性的机器。看看这个“回转利嘴机”:两个缀满鲨鱼状利齿的铁环在相交的轨道上疯狂旋转,彼此互成夹角,周而复始地“大嚼特嚼”。它可以在瞬间嚼碎一个小物体。平常它总是在啃着另一个机器人身上悬荡着的胳膊。再来看看拱拱虫。这个改良农具的一端安了个汽车引擎,通过曲柄带动6组特大号的钉耙,耙地的时候一拱一拱地前行。它蠕动的方式非常低效,但却是生物的方式。还有“一步一啄机”,其机身附带罐装的加压二氧化碳,用气动的方式带动它的钢头捶打地面,凿碎路面的柏油沥青。它好似一只500磅重的巨型啄木鸟,发疯似地啄着公路。“我的绝大多数机器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其他神经正常的人不会去造这些对人类毫无实际用处的机器。”波林面无笑容地说道。
每年总有几次,波林会带着他一家子的机器举办一场表演。1979年的处女秀名叫“机器做爱”。秀场上,他那些古怪的机器互相踩来踏去,互相撕扯碾压,最后不分你我,成了堆破烂。几年后他办的一场展示叫“无用的机械行为”,延续了他把机器们解救出来,使其归于原始形态的风格。至今为止,他举办了40场左右的展示,通常都是在欧洲——“因为在那儿,”他说,“不会有人控告我。”而欧洲国家对艺术的支持体系(波林称之为艺术黑手党)也接纳这种胆大妄为的演出。
1991年,波林在旧金山闹市区举办了一场机器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