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这样处理,自己不过是个区区医局员,当然只能奉命行事,这是研究室的规矩,他只要遵守这种规矩就好了。柳原做出这样的决定后,顿时张大胆怯的双眼,径自走回医局。
第一外科医局正沉浸在一天的门诊即将结束的轻松气氛中,几位资深助理喝着从食堂带回来的咖啡聊着天。
“你最近有没有去参加金井副教授的临床研究会?”其中一人问道。
“谁要去啊。去抱这种一、两年就会被外放的临时副教授的大腿有什么用?我们白天在大学的门诊就已经累得半死不活了,晚上还要去诊所值班打工,没日没夜地面对病人、病人、病人,有那闲工夫,还不如好好睡上一觉!”坐在桌子正中央,资历最老的助理一脸不屑地说道。
“我们这些助理根本没有星期天,连看场电影或看电视的时间也没有。每个月只靠区区二万元的微薄薪水,已经年过三十了,连结婚也没个着落。”有人抱怨着。
“叹气有什么用。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还不如抱紧安西医局长的大腿,找对机会,好好放自己一个假,喘一口气。不过,佃讲师可是教授身旁的第一号小鬼,对他可要多提防着点。”
另一个人说完后,大家哄堂大笑。柳原站在门口,一脸不知所措。
“原来是你,柳原。怎么了?这么沮丧……”坐在门口附近的人发现柳原,抽着烟问道。
“啊,有一位病人的情况不太理想……”
“哦,就是教授动手术的那个吧。你真是抽到了下下签,负责这种病人,做好了是理所当然,万一有什么闪失,可就吃不完兜着走了。听说你昨晚没回家?”
柳原回答:“是。”
“来来,赶快坐着休息一下吧。”
柳原在门口旁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昨晚因为佐佐木庸平被叫醒了三次,早晨九点之后开始门诊,上午的门诊结束后,便立刻去病房观察自己负责的病人。此时,全身的疲劳一下子涌了上来——今天晚上还要去其他诊所值夜班打工呢。
“我把下午的邮件放在这里啦。”庶务科的女职员说了一声,就把寄给第一外科医局的学会杂志以及制药公司、医疗器材公司的广告丢在门口附近的桌子上。一名助理站了起来,一一翻阅所有的邮件:“财前教授寄来一张印刷精美的明信片!”
最资深的那个助理立刻将明信片拿了过来:“是教授从海德堡寄来的亲笔信,他是写给所有人的,我来读给你们听。”
于是,他就把明信片上写得密密麻麻的小字大声朗读出来——
这夸耀的文字内容令人联想到财前教授那自信满满、意气风发的神情。
“哇,真了不起!虽然我们该为教授的成功喝彩,但听他的口气,等他回国之后,我们就要准备过苦日子了!”
资深助理读完信后的感言,立即引来一阵大笑,虽然也有人夸张地模仿起财前教授的样子,但柳原却笑不出来。想到财前教授在国际上受到高度评价,目前正在光荣出访,而自己却在负责看护教授出发前给做过手术的病人,并对教授指示的处置产生了疑虑,一种复杂的无奈袭上心头。
突然,医局的电话铃声响了,柳原拿起了电话。
“喂,请找柳原医生。是柳原医生吗?这里是三楼病房护理站,三六零号的佐佐木庸平先生病情又发作了,请你马上过来!”
对方的声音异常紧张。柳原赶紧放下电话,冲出医局。
一走进病房,佐佐木庸脸色苍白,扭曲着身体,十分痛苦的样子。
“喉……喉咙……”
他的话还没说完,已难过得五官揪成一团。柳原抓起病人的手腕量着脉搏,并要求护士量体温。庸平挺着身体,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满脸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