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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六三年二月,不满十九岁的我第一次到北京;回到长沙后,根据所得素材写下短篇小说《浪花》。我发现这篇小说受到人们的喜爱,手稿流传出去便无法收回,只得一遍遍地写。每次重写实际上也是改写,由短篇渐成中篇,标题也先后改为《香山叶正红》和《归来》。作品通过一个缠绵几十年的爱情故事,热情赞美知识分子,鼓吹科学技术的重要性,突出歌颂周恩来总理。

    作品是作者思想立场的反映,《归来》也不例外。当时还很年轻的我顽强地保持着独立思考,有意跟甚嚣尘上的极“左”势力对着干。“文革”开始后,我仍在一遍遍地写,“对着干”的意味更加强烈。“文革”造成的政治肃杀和文艺荒芜,促使人们更加倾向于《归来》所宣扬的政治理念和所渲染的情感世界。于是,“文革”高潮中写成的一九七〇年稿开始在全国以手抄本形式流传,后来被称为“中国当代文学史上特殊的文学现象”;其中一本失去封面的传到了北京,被那里的热心读者取名《第二次握手》,并开始以这个新书名向全国“辐射”。

    一九七四年十月十二日,“四人帮”成员姚文元从“内参”上看到《第二次握手》传抄的反映,指名要了一本去看,并于十月十四日“指示”:“这是一本很坏的东西”,“不是一般的坏书”,“实际上是搞修正主义,反对毛主席的革命路线”,“要查一下作者是谁,是怎么搞出来的?必要时可以请公安部门帮助查”。

    当时的姚文元虽然位居政治局委员和意识形态总管,却并未直接掌握“专政工具”;所以,还得“请公安部门帮助查”。“公安部门”立即闻风而动,竭力效命,从北京查到湖南。一九七五年一月七日,我在“插队落户”的湖南省浏阳县大围山区被捕,当天即解至长沙的省“革委会”公安局看守所。七天后的一月十四日第一次提审结束时,预审员宣布我的罪状是“利用小说进行反党活动”——这句黑话直指作品对周恩来总理的歌颂,说明“公安部门”对姚文元的旨意心领神会。罪恶如此严重,又“流毒全国”,我因此被“内定”死刑。

    一九七六年的中国经历了剧烈震荡。一月周总理逝世后,张春桥有个“杀人”计划;在湖南,则加快了杀害《第二次握手》作者、进而彻底剿灭这部作品的步伐。一九七六年七月,省公安局向省高级人民法院起诉。这是个内定的“杀案”,到法院只是走走过场。值此关键时刻,遇上了正直的承办法官李海初。他细读手稿后深受感动,决定暗中保护这部作品及其作者;他不动声色,将案子扣在手中无限期拖延,拖了两年多,一直拖到一九七八年。

    《中国青年报》于一九七八年十月复刊,女编辑顾志成回报社文艺部工作。她从湖北青年工人李谦的来信中发现很多团员和青年因阅读、传抄《第二次握手》而挨批斗受处分,他们极力赞扬并要求正式出版这个手抄本。在中国青年报社和中国青年出版社的支持下,顾志成开始调查,从北京市公安局得知作者还被关押在湖南。

    一九七七年十二月十日,胡耀邦出任中组部部长;一九七八年十二月二十五日,任中央秘书长;此前几天,他还在十一届三中全会上当选政治局委员和中纪委第三书记。他在这些职位上大力拨乱反正,大批平反冤假错案,开创了党和国家政治生活的新局面。胡耀邦曾长期担任团中央第一书记,因此,中国青年报社和中国青年出版社很多同志都认识他、尊敬他和热爱他。两社研究了《第二次握手》的几个“版本”,认定这是一本好书,决定寻找作者并出版这部作品。为此,派顾志成和中青社女编辑邝夏渝前往湖南。一九七八年十二月十五日,顾、邝从北京飞抵长沙。

    省法院的李海初友好地接待并切实帮助了她俩。十二月三十一日,李海初到长沙机场为顾志成和邝夏渝送行。他知道此案的特殊背景,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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