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他留下来了,一直以为他会离开,回到忙得不可开交的工作场中,毕竟他非常忙碌的,不是?
可是,他没有,他留下来,留下来陪她整整一夜。
两个人面对面,总要找一点事情来说、来做,安安从床上爬起,走到他身边,话几次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吞下。
“你有话。”他的头埋在商业书报里,眉不抬、眼不望。一下午的畅谈让他卸去怨气,虽然对她不再有怒,但被勉强成就婚姻是事实,要他马上释怀,太强人所难。
“我们……呃……我们能不能去花园走走,有几句话,我想请教你。”
他的眼睛终于爬到她身上,蓝色的眼眸像深邃大海,一不小心就会让人沉进去。
他没回答,站起身,领先走在前头,他的步伐很大,安安的双脚在几个交叉之后,就要来一次小跑步,才追得上他的背影。
突然,他停下来,专心追逐脚步的安安一头撞上他宽阔的背。
“对不起。”低首道歉,不明白精明利落的她,到了他眼前怎会变得笨拙?是法国的空气会降低人的智商指数,还是台湾乌龙移植到法国,就会变成伯爵红茶?
他没理会她的抱歉,伸出手,递到她面前。
望着那双大手,好长的五根手指,好大的掌心,要多少东西才填得满这样的一个掌握?她抓抓头,想不出来他这动作的意思。
“你想跟我要什幺?”她欠他东西吗?想不出来啊!
瞧着她耳朵旁那两根麻花辫,他有股拉扯欲望。
小时候他做过这种蠢事,常把班上女生弄得哇哇大哭,看着她们哭,他有种控制别人喜悲的快感。后来,老师受不了了,把他的监护人请到学校,没想到,一看见俊秀的安东尼,老师忘了告状,反而夸奖起他。
事隔多年,他已经有足够能力操纵很多人的喜怒,操纵再不能带给他乐趣,但是在她面前,他又兴起这层操控欲望。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安安在眼光定点处看到自己的头发,她忙把两条黑辫收到颈后,像极力护住鸡宝宝的母鸡。“这不能给你,我留好多年了。”
一甩头,这女人真笨,就不知道这幺笨的女人,怎能说动安东尼来强迫他结婚。“把手交给我,外面很黑,一不小心会跌倒。”
他没打开庭院电灯,好久没仰头观星,他不要一堆光害来干扰。
哦!了解。是她小心小眼的把人家的好意解读成恶意。
手被收包在他的掌心中,暖意从他的指尖一吋吋渗透过来,像冷冻库里取出来的吐司,在暖暖的空气中一点一点软化。
坐在花台上,他松掉了她的手,两人心中都有些微惋惜。
抬头,满天璀璨,夜空中镶上点点星钻,点缀出明月的姣美。安安看呆了,长声喟叹。“真漂亮,没想到这里也有这样美丽的夜空。”“难不成,你以为星月是中国的专属品?”
“我小时候真是这样想的,国小考试问:请写出三样台湾的特产。我就写月亮、星星和太阳。老师不给分,我还跑去找老师要。那时才恍然大悟,原来每个国家都有星星、月亮、太阳,可是新的疑问又出来了……这幺多太阳、月亮和星星,天空里不是要大塞车吗?”
她的话让他捧腹大笑,爽朗的笑声荡在夜空中,和着微风轻轻送爽。
“你读书不求甚解。”
“那是我年幼无知,上国中后,我知道那三样东西是全世界共享的,学会它们是最符合经济效益的东西。”
“幸好,我真怕你问我天上那颗月亮标示了哪一国国徽。”他还是忍不住,偷偷扯了她一下发辫,在她发觉时立刻松手,转头假装凶手不是他。
“是美国!你不知道吗?阿姆斯特朗坐火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