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西荣太郎乘上署长特意为他安排的吉普车向龟嵩驶去。
公路一直沿着铁路线。两边山峦起伏,几乎看不到象样的田地。也许正因为如此,稀稀落落的村庄都显得穷困。
从出云三成车站走出四公里就是龟嵩车站。据开车的署员说,公路从那儿分为两条,沿铁路线的那条路通向横田。
吉普车沿着一条河道进入山谷。这条河中间分出一条支淹,到此称为龟嵩川。从龟嵩站到龟离村还有四公里左右,途中几乎看不到象样的房屋。
进入龟嵩村,街道宽阔而古老,完全出乎意外。
这儿的房屋也多是苫柏树皮的屋顶,其中也有压着石板的。听署长说过,这里是有名的算盘产地。走在街上,果然看到不少生产算盘部件的家庭作坊。
吉普车穿过街心,停在一所门楼高大的住宅前。用当地活讲,这是一所财主的房子,这就是署长介绍的算盘老号桐原小十郎的家。
开车的署员领他走进大门,房屋一旁是一个漂亮的庭园,布局之风雅,使今西为之一惊。
门开了,一位六十岁上下的老人身穿短外褂,仿佛早就在等候他似地从里面走出来。
“这位就是桐原小七郎先生。”署向今西做了介绍。
“啊,天这么热,辛苦啦。”桐原小十郎郑重行礼。他满头银发,长形脸,小眼睛,瘦如仙鹤。“啊呀,肮里肮脏的,请这边来!”
“给您添麻烦了。”
今西随在主人身后,顺着光亮的走廊走去。走廊紧贴着房檐,可以眺望到装点着山石泉水的美丽的庭园,主人引今西走进茶室。今西在这里又一次感到意外的是,茶室布置豪华,简直想象不出在这种乡村里会有这样的茶室。因为乘吉普车来此途中,满目看到的都是贫穷的农家。
主人让今西坐在上座,沏上茶。天气闷热,似甜又苦的茶末,顿时使今西的疲劳解消了不少。茶具精美,连不通茶道的今西也不禁赞美起来。
“啊,过奖啦,”桐原小十郎深深鞠了一躬,说,“这偏僻的山村实在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饮茶的习惯自古保留至今。这是由于出云的藩主是松平不昧(日本江户后期出云松江藩主,精通茶道),所以才得以保留下来。”
今西点点头。他似乎明白了这里的庭院为什么不象乡间的布局而带有京都气派的原因。
“这么个小地方,你们东京来的先生们看来,实在寒酸得很。”桐原小十郎讲到这里,仿佛有所察觉似地盯着今西的面孔说道:“刚才净说了些废话,署长告诉我,有关三木谦一的情况,有啥讲啥……”
今西荣太郎听着老人讲话,桐原小十郎毕竟是老年人,土音很重。语调和东北口音稍有不同,但是确实类似“斯斯调”。
“想必您已听署长介绍过了,”今西说,“三木谦一先生最近在东京不幸被人杀害了。”
“太不幸了。”老人端庄的面庞上露出阴郁的表情,“那样的好人不知结下什么仇恨,竟然惨遭杀害,真是做梦也想象不到。犯人有眉目了吗?”
“遗憾的是还没有眉目。三木先生当过警察官,做为我们来说,决心将犯人缉捕归案。我来您这儿,就是想请您介绍被害者三木先生的过去情况。”
桐原小十郎赞同地点点头。
“这个仇一定要报,杀害这种好人的家伙太可恨了。”
“听说桐原先生与三木先生交情相当亲密……”
“是的。这附近那个警察署,过去三木在里面工作三年。那样优秀的警察是很少见的。三木退职后,在作州的泽山附近开了个杂货铺。很长一段时间我们有书信来往,只是近四、五年不觉疏远了。听到这次的事件,简直象晴天霹雳一般,至今我还一直以为三木在经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