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秃顶、高个子、身穿考究礼服的男子走了过来。
“啊呀,好齐全啊!”他满脸堆笑地环视四周,他是这家报社的文化部长。
“看到诸位荟萃一堂,这里仿佛正在掀起一阵具有新时代气息的旋风!”
“空前盛大啊!”关川重雄说。部长从这位青年评论家平素的理论可以听得出来,这不是在恭维,而是在讽刺。
“不用说,这种形式也许是古老些,不过总是一种惯例嘛!”文化部长面孔绯红地说道。
“对啦,那边来了好些人呢。”部长当即叫出了三、四位当代美术和文学权威的名字。
“我们对那些老迈者毫无兴趣。”关川重雄脸上现出了嘲笑的神色。
这时,大厅里发生了一个小小的变化。变化的漩涡是从入口处掀起的。文化部长转身望着那个方向,不知为什么慌张起来,他突然丢开这伙年轻人,分开人群,匆匆忙忙地走去。
留下的年轻人凝视着那一方向。只见一位姗姗来迟的老权威,刚刚赶到会场。不过,使用“赶到”一词,实有夸张。这位老权威年事已高,身着高贵的和服和“仙台平”(仙台地区特产的精巧丝织品)料子的裙子,脚穿雪白布袜。实际上他是迈着方步走进酒会中心的,简直象学步的孩子,走得很慢。左右有人贴在他身旁扶持着。当然,他们不是佣人,而是就宴的来宾;他们发现权威后,竟相跑上前去的。
老权威身后,也簇拥着一些人,所到之处人们都让路相迎。
这位权威年近七十。人们带着尊敬和阿谀的笑脸向他躬身行礼。老权威迈着童般步伐,笑容可掬地向众人点头致意,在报社的干部引导下,走进上座的一角。那里摆着四、五张沙发,聚集着美术、学界、文坛等各方面的泰斗。其中一位,看到新到的老权威,急忙起身让座。所谓的漩涡,就是由于这位老权威的到来而引起的一阵骚动。
“快看!”从远处观望着的关川用下颚指着这个方向对朋友们说,“那边又来了一位古色苍然的长者。”
在场的年轻伙伴都嘿嘿笑起来。
“那是亡灵之最。”
“是最厚颜无耻的食利者”。
这些年轻人否定一切既成权威。不间断地破坏既成的制度和道德。这是“新群”所属青年们的主义。
“不成体统!”关川冷冷地说,“你看浅尾芳夫正低着秃头讨好呢!”
那位知名的评论家不停地在老权威面前弯下肥胖的身子。可是,老权威只是微微掀动了一下他那突出的下唇,对这位有名评论家表示的敬意漠然置之。老权威是专程从他在湘南隐居的宅邸来京参加这次集会的。
忽然,老权威四周挤满了人。R报社的经理恭恭敬敬地走到老权威面前鞠躬致敬。
关川一直注视着浅尾芳夫的举止。“你看他写的东西冠冕堂皇,可是看他那个丑态,充其量也不过是权威的追随者而已,真是个可怜的家伙!”
关川重雄说话间,突然向周围看了看问:“哎,和贺到哪里去了?”他问的是青年作曲家和贺英良。
“和贺么,肯定在大村泰一先生那里。”
“大村先生?”
“唔,就在那伙老人们集中的地方。”
关川重雄抬头望着刚才老权威就坐的地方。这儿同那个座位之间,不时有人群遮挡,当然无法看清。
“哼,他为什么恬不知耻地要到那些人中去呢?”关川重雄略带反感地喃喃自语。
大村泰一是当代有名的学者,曾任大学校长,以古老的自由主义者享有盛名。
“这可没有法子啊!”剧作家武边丰一郎说,“大村是和贺未婚妻的亲戚嘛。”
“噢,原来如此。”关川虽然这么说,反感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