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队不停地奏着悠扬的乐曲,女歌手站在舞台上正在演唱,舞台的衬幕上挂着酒会东道主R报社的巨幅社旗。
在豪华的T会馆的大厅里,交叉悬挂着数面小型社旗。许多客人正围着酒桌缓缓移动着。
这是R报社为纪念某项事业大功告成而举办的鸡尾酒会。应邀前来的客人都是赫赫有名之士。摄影师们混杂于手托银盘的服务员之间,得心应手地为这些佳宾拍照。
身着礼服的经理和董事们站在大厅入口处迎接来宾。此时,因为酒宴早已开始,所以已看不见鱼贯而入的人流。客人们挤满了整个大厅。
人们自由自在地交谈着。有的在倾心欣赏歌手的演唱,有的陶醉在海阔天空的闲聊中。聚集在这华丽场面里的人们,宛如飘着的浮萍,在水面上摇来荡去。从整个大厅看来,年老者居多,都是所谓的知名人士:学者、实业家、文化人、艺术家——各行各业,五花八门。出面为这次酒会服务的是专门从银座(东京闹市街)一流酒吧请来的女老板和剧团的年轻女演员。
有些客人姗姗赶来。其中有一位年轻的客人脚踏铺着绯红色地毯的阶梯走进来。他站在大厅入口处望着人群,仿佛有些不知所措。这是一位脸庞稍长、略带点神经质的客人。
“关川先生,”从人群里走出一位穿着礼服、身材微胖的绅士招呼:“承蒙百忙中光临,感谢之至!”他是这家报社的文化部次长。
“哪里,哪里,”青年老练地答道,“打扰啦,多么盛大的宴会呀!”年轻人薄薄的嘴角上露出了笑容。
“不过都是些老人啊!”他环顾四周,眸子里含着冷淡的神情。
“是啊,这种聚会嘛!不过诸位都在那边呢!”文化部次长抬手指给他看。
大厅曲曲弯弯,评论家关川重雄穿过人群向次长所指的方向走去。
“噢,是村上顺子啊!”他的目光移向舞台。这时,歌手正把双手放在晚礼服前袒露的酥胸上,放声高歌。关川在人群中穿行着。杂沓的人群使他和文化部次长走散了。行走间,关川不住地用眼梢扫视着客人们的面孔。在人群的尽头站着一簇年轻人。
“你来啦!”看到关川首先笑起来的是头戴无沿贝雷帽、身穿黑衬衫的前卫画家片泽睦郎。
“怎么来得这么晚,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他责怪似地说。
“有项工作不能再拖了,今天到期,不得不多写了一会……”
“啊,上次……”剧作家武边丰一郎从一旁说。酒力已使他满面生春。
“对不起,”关川点了点下颚。
这儿自然而然地成了同类年轻人聚集的场所。他们都是朋友,其中有建筑家、摄影家、导演、制片人和作家,是一伙不到三十岁的人。
“听说你们到秋田参观火箭去了?”建筑家淀川龙太一只手拿着苏打水威士忌酒杯走到关川重雄身旁。“怎么样,有何感想?”
“好极啦!”关山脱口答道,“看到那些玩艺儿,弄清了观念是何等不可靠。在自然科学面前,观念是极其软弱无力的。我们平素总爱谈论各种理论,但是,看了那些玩艺儿,仿佛一切观念都在科学的重大压力下,挫掉了锐气。”
“对你也是如此吗?”建筑家带着讽刺的神情问道。
“啊,是的。我对自己的理论一直充满自信。可是,说实话,在科学面前我服输了。”
“这么说来,不久前你和川村先生展开的那场论战,也悬……”
“那个例外。”关川傲慢地说,“川村一成那种人,只不过是现代的渣滓。那种人总是背着先代的亡灵,俯伏在昔日的祭坛上。他是依靠过去虚幻的光环而营私谋利之辈。那种家伙,我们非早些设法制服他不可。”
这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