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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晚上我睡得很香,医院里很静,半夜不知道是医生还是护士进来察看过一两次,朦朦胧胧中我知道,他们走后我便沉入了更加香甜的梦境。我是让我爸捅醒的,我睡在我爸旁边的空床上,他用拐棍捅我,梦中的我把他的拐棍当成了撬杠,我们正在用撬杠调整那台巨大的制浆机反应釜,这是土办法,但是却非常有效,我们要把这台反应釜准确地安放在基座上,跟基座螺孔的误差为正负零点三毫米,否则就没办法安装。让我生气的是,那几个笨蛋徒工没有用撬杠撬动反应釜,却一直用撬杠在我身上招呼,捅得我又疼又痒,气得我破口大骂,我想让我的那些再就业的老工友们过来接手,却谁也找不着。我急坏了,急醒了,醒过来才明白我是在医院的病房里,我爸正拿着他的拐棍捅我:“大蛋,醒醒,太阳都照到屁股上了。”

    我连忙爬起来:“爸,你有事啊?”

    我爸的脸色很好,这让我彻底放心了,看样子老爷子这一关算是挺过去了,活到二十一世纪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爸说:“我没事,你有事儿,赶紧起来洗洗脸,一会儿你妈来了见你睡得比我还香,肯定得骂你。”

    我妈一会儿就要来给我爸送饭,如果看见我把我爸扔在一边睡得像头死猪,肯定得拿这件事情当成一整年的重要话题唠叨个没完没了。

    “你啥时候去办手续?不是说一大早就去吗?”我爸开始催促我,看来老爷子对这件事情确实是耿耿于怀,念念不忘。

    我说:“一会儿就去,等我妈来了我就走。”

    我爸问:“笙楠呢?”

    我说:“昨天晚上店里有点事,可能处理晚了,回来怕影响你休息,就没回来,这阵可能在家睡懒觉呢。”

    我爸不再追问了,我就连忙给他打水、擦脸,忙乎完了,又要帮他接尿,他拒绝了,非要自己到厕所去。好在他这一级干部住院的条件不错,病房里都有卫生间。我扶着他,帮他拎着吊瓶,服侍他蹲了早便,从厕所出来,我妈刚好提着两个保温饭盒进来,看我把我爸伺候得挺好,满意地点点头:“嗯,这还像个儿子,赶紧吃饭,吃完了结婚去。”

    陪着我爸吃了饭,我就给叶笙楠打电话,我爸我妈眼睁睁地看着我给叶笙楠打电话,电话通了,却没有人接,电话里有个假装温柔的女生告诉我: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等片刻再拨。

    我爸我妈异口同声地问我:“怎么回事?不接电话?”

    我说:“可能昨晚上睡晚了,听不见电话铃,没事,我一会儿过去找她。”

    我爸我妈急不可待:“别过一会儿了,现在就去。”

    于是我给我妈交班,然后到叶笙楠的房子找她。我说叶笙楠的房子,这是我们的习惯叫法,因为我和她的房子严格意义上都不能称之为“家”,一个人住着,怎么能叫家呢?按照古人的解释,家应该是“从室从豕,男女婚嫁住所也”。就是说,男婚女嫁之后,住在一起,有房子,还养了以猪为代表的家畜家禽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家。现在虽然城里人都不在家里养猪养鸡了,可是一个家终究还得有男有女搭伙过日子,才勉强算得上是个家。我跟叶笙楠如果不住在一起,那就都是男女单蹦,单身男女自然不能算是一个家,不管有没有房子按照中国人的标准也不能算作家,只能算作住处。我跟叶笙楠即便住在一起,有男有女了,也不能称之为家,因为我们没有“婚嫁”,按照老祖先的规定,必须“婚嫁”后的住所才能算作家。关于家的定义,如果认真解释,确实也挺复杂的,心理上我们也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儿,所以相互之间从来不说你家我家,就说你的房子我的房子。

    来到叶笙楠的房子,我有钥匙,开了门就进去,准备掀她的被窝。冲进叶笙楠的闺房,我扑了个空,叶笙楠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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