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你这么聪明的儿子。”
“罢了。”苏旷扶着墙壁,缓缓站起身:“慕容镖头,如你所言,是非恩怨,咱们一笔勾销。”
他不想再多看慕容止一眼,一步一顿地走了出去。
海上已经风起云涌,东海无风况且三尺浪,更何况此刻,马秦跪在甲板上,双手死死抱住船舷,她早就吐不出东西来,只能向着海中干呕——也似乎到了此刻,才显出这群海上男儿的骁勇来,他们似乎早已习惯了风浪的颠簸,借着绞索和舷柱,在倾斜的甲板上来去自如。
十一艘船列成三线,三艘殿后,其余八艘列成群星拱月的阵势,七艘船如杯排开,脚下的海鲨号首当其冲——迎面的一支船队好像被这个杯子当头罩下,正被这条海上的巨鲨细细地咬下第一口。
苏旷刚要起步,脚下猛地一抬,整个身子险些被高高抛起,他手舞足蹈滑了七八步,才连忙拿桩站稳,想了想,也挪到马秦身边,抱住了船舷——终究是术业有专攻,海战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
正前方船头上,云小鲨左右手各自举着一面大旗,左手血红,右手雪白,都在昏黑的夜色中燃着如灯的光芒——她一条腿断了,偏偏站得极稳,好像是一枚钉子钉在甲板上,一阵阵风浪不时劈头落下,只是浪过处,总是只能看见她手里双旗变化,就连苏旷这样的外人看上去,也有了种坚定的力量。
只是……包围圈中的那艘船……连苏旷也看出不对来,这样风大浪大的傍晚,居然没有落帆,偌大船身像是海浪的玩具,东摇西晃,随时都可能翻覆,但也就是这么毫无章法地乱晃,让云家的海船也不敢逼近,生怕双船相撞玉石俱焚。
海战最大的风险,永远都不是对面的敌人,而是脚下的风浪。
云小鲨手中旗又变,白旗笔直向前一指,左压,被飓风展成一面飒飒作响的白帆,红旗当空左右回旋,如夜空一团烈焰。
苏旷还没反应过来,船身已经大力倾斜,左舵急转,船壁几乎压到水线,迎面一个大浪像道无边无际的黑暗的墙,当头扑了下来——脚下失去了依托,天地都在倾斜,几乎能看见水流内涡的暴虐,耳边只有轰然一声,马秦手一软,无声无息地向外甩去,苏旷拦腰揽住她,吼了一句什么话。
苏旷摇头,他实在对云家的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就在刚才那一转之间,数道长索飞出,钉在对面船头,十余个黑影已经踏浪而起,几个起落便攀到对方船上。
浪头过去,海鲨号一个漂亮的摆尾,已经完成了风浪中的急转,再次远离了对面大船,又被大浪的余力向另一侧掀去,马秦浑身冰凉,大声叫:“你——说——什——么——”
苏旷手中忽然一轻——他适才用力过猛,在这样的内力之下,就算钢板也要掰弯,何况只是木板?木块碎在手中,他和马秦连摔带滚地向另一侧落去——这甲板又平,又滑,万一摔到船那头掉进海里可不是玩的。
苏旷抓又没的抓,捞又没的捞——混乱中,一只手拉住了他。
那是个三十上下的汉子,赤裸着上身,他一带力,苏旷跟着站起来,那汉子下巴朝云小鲨一努,大喊:“站起来!记住,能抓什么抓一把,别把整个人吊在死东西上——我过去了。”
他手足并用,手指只在甲板上微微一点,人已经把握平衡,几乎一溜小跑地向着云小鲨而去。
苏旷一怔,低声自语:“惭愧。”他有样学样,双足分开站稳,弯下腰,对马秦叫:“我们也过去看看——敢不敢?”
马秦点点头,两人拉着手,云家的人在和敌人搏斗,他们在和甲板搏斗,而且看起来更艰辛一点。只是无论什么样的风雨颠簸,向前走,永远是最好的站稳的办法。
云小鲨看见他们,只点了点头,将左手红旗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