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按船壁,纵身跳进海里,像一条箭鱼,丝毫没有溅起水花来——
即使是在云家,云小鲨也是独一无二的一个,她是真正的海洋之子,海里生,海里长,像大海一样喜怒无常,即使是死,也绝不会死在地上或者船上。
“天府,侠白,孔最,列缺,经渠,太渊,鱼际。”
苏旷每报出一个穴位,慕容琏珦就小心翼翼插上一枚空心引流的金针。
以内力打通经脉,已经是内家极高深的功夫,苏旷的真气自慕容止胸口膻中气海而入,运行小周天后强行三百六十大穴,一遇栓塞立即返回,几乎是每运行一周天,慕容止四肢淤血才能稍微推进半寸。
慕容止实在被绑缚太久,十二经脉十六络脉具有损伤,这早就不是斩断双手就能够解决的问题,要不是他本身内力就颇为深厚,恐怕早已血竭身亡。
更因为他神思太重,大伤之后擅动心火,手少阴心经已被淤塞气血逆袭,牵动心脉。
苏旷其实对慕容止一直有些负疚,慕容止落得如此田地,不管怎么说,自己总是难辞其咎的,然而刚才迟迟不肯答应,确实也有自身的考虑在内。
江湖上管断手断足的叫残废,其实也并不完全是轻蔑之意,左手一断,三阳经全损,内息完全无法运行周天,几乎可以判定在内家之上毫无造诣。苏旷多年来变奇为正,以奇经八脉养气血二海,此中艰难非外人可道,现今他内息之中正平和,只怕自古以来并不作第二人想——换句话说,他的真气阴阳调和极好,用来疗伤实在对症下药。但他本身经脉毕竟早已受损,宜守不宜攻,宜退不宜进,宜自然不宜妄动,稍有差池,今天死在船上的就是两条人命。
慕容琏珦不知道情况如何,也不敢出声探问,只急得一头是汗,两眼都在发红,终究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又能有几个做父亲的,会认为自己的儿子是品性败劣之人?
几乎已经两个时辰过去,苏旷已经露出颓败之相,只是……似乎一切还没有结束。
苏旷也是心急如焚,不知怎么了,最后一处穴位迟迟无法打通,他实在不愿意就这么耗得自己油枯灯尽,但也不能就这么功败垂成。
他心神一乱,睁开双目,见慕容止嘴角微微有一丝上扬,内息流转越来越快,苏旷恍然大悟,收力,回手,一掌掴在他脸上道:“好不要脸!”
慕容止睁眼,反手就向他喉上切去,苏旷惨笑,心道今天死在这儿,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慕容琏珦一手扣住慕容止手腕,“阿止!”
慕容止颤声:“爹,他先打我。”
慕容琏珦伸手一搭慕容止脉门,见他体内气息充沛,强缓有力,又回头一望,苏旷面色苍白,身上一件薄衫几乎能拧出水来,他心里已经明白:“你……你居然偷他内力?”
“我只是怕他留一手而已”,慕容止从没见过父亲这样的目光,震惊而且失望,几乎冰冷如路人,他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大略还可以算作一个少年,第一次感觉到如此雄浑深厚的内家真力,生怕伤势一好便再不能借力,便自行封住少冲穴,到了后来,气海渐渐充盈,这两个时辰恐怕能抵上自己一年的修练,更是欲罢不能,无论如何也舍不得结束。
“爹,爹”,慕容止见苏旷识破,更是又惧又愧:“我们杀了他吧,二叔说,留了他终究是个后患。”
“好。”慕容琏珦点点头,将腰间佩剑拔了出来。
慕容止脸上一阵狂喜之色。
慕容琏珦一剑割下块衣襟,扔在他身上:“你动手吧,我来领教少侠你的高招就是。”
“爹——”慕容止翻身跪倒在地,大惊。
慕容琏珦双眼好像穿过他望向极远处:“不敢,我慕容琏珦一生愚鲁,怎么能生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