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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口水。不是吗?你们做过什么呢?我们是该骂,连我们自己都想骂自己,可我们能怎么办?我们只是这座发展中城市的一所精神病院,一所已经摇摇欲坠的精神病院。

    即使是真正无保无家属的病人,要办一个无保医疗救助金,我们也要跑断了腿才能办下来。他们这些有家属的,就像一个足球大家相互踢着,逃避责任。

    我们市还算好的,据说有些城市直接将街头游荡的精神病人和流浪汉抓起来,然后抛弃到乡村去。因为他们“影响市容”,所以将他们丢到不“影响”的地方去。任他们听天由命,任他们无家可归,任他们老死在街头巷尾。

    每次医院抛弃病人,我们都会给他们一点钱,这是我们最后能消费得起的仁慈。回医院的车上,男的会呆滞地抽着烟,女的会在一旁抹眼泪。谁也不愿意去做这事,我们是医务工作者,我们信誓旦旦地宣誓过要救死扶伤,可我们现在在干什么?不是我们不想履行承诺,而是我们不能。我们不能,你明白么?

    所以这事我包了,我来负责抛弃病人,我来当罪人。他们在精神病院里已经够辛苦够压抑了,不能再让他们增加心理负担。其实我很希望有人能去告发我,那样我就可以进监狱,可以不用再面对这一切。是不是很可笑?我一个精神科主治医生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能进监狱。

    每次抛弃病人,我都会选在我家附近。那样他们就有可能找到我,那样我就无法拒绝他们。我并没有多善良,所以我需要给自己一个理由,也给他们一个理由,我只有这样逼自己,才能一直这么做下去。

    其实单纯养一个精神病人比在医院花费少得多,抗精神病药物大多很便宜,特别是我直接从药商那儿买的话,更便宜。主要是伙食和杂费的花销比较大,我算过一笔账,每人一个月五百块足够了。所以我开始的时候还请了专人照顾他们,但随着我带回来的病人越来越多,我才发现这是一个天文数字。而且也请不来人了,没人肯干这么辛苦的活儿,我也开不起更高的工资。

    我这儿的条件很简陋,只能保证药物和一日三餐的供应,但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天堂。你见过大街上那些蓬头垢面、衣不蔽体的精神病人吗?他们双手抓着垃圾桶翻来的食物,幸福地冲着天空微笑,微笑得就像个孩子,什么都不懂的孩子。高贵的路人掩着鼻,驱赶着,唾骂着……他们依然还在微笑,其实他们不傻,但他们只能微笑。因为如果他们不微笑,而是发怒,那会换来路人的一顿毒打。所以他们只能继续微笑,微笑得像个孩子。

    令我开心的是很多病人顺利回归了社会,我跑了不少地方帮他们找工作。刚开始我以为说他们是精神病人,会得到更多同情,结果没一家敢收。后来我开始懂得帮他们隐瞒病情,教他们隐瞒病情。他们也做不了多好的工作,一般都是蓝领以下的底层工作。

    他们很自觉,有工资以后都搬出去租房子住,腾地方给新病人。有时间就回来帮忙照顾病人,病人也相互照顾着。就像无家可归的孩子,他们突然懂事了许多,他们开始相互照顾,相互看护,相互治愈。在我看来,这是个奇迹,就像看到一个孩子突然懂事了,这种喜悦是难以言喻的。

    我很累,每天下班后还要回家继续上班,几乎每天晚上我都要忙到12点过后才能睡觉。但看着一个个的病人顺利回归了社会,我就觉得很欣慰。我的付出有了回报,不是钱,是良心的慰藉。这两年内,我就将我以前的积蓄花了个精光,那是我准备和苏雪结婚买房子的钱。

    “我想苏雪会同意我这么做的,她比我要善良得多,换了她肯定也会这么做。”萧白的拇指在那张黑白遗照的脸蛋上摩挲着。

    我终于看懂了他的贪婪,他对金钱的渴望。他确实需要钱,但不是为了他自己。他一再重申自己并没有多善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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