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苦涩的小战争”,永不衰老的美国政坛老将艾夫里尔·哈里曼对这场战争如是说。哈里·杜鲁门总统则顽固地坚称,这不过是一场“警察行动”,甚至当美国的伤亡人数突破5万大关时,他还坚持这一令人恼怒的文字游戏。共和党把它称为“本世纪对外政策的蠢举妄动”,并以此为撒手锏,结束了民主党对白宫20年的统治。“老实说,这是一场军事上的奇灾大祸,”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奥马尔·布雷德利将军说,“这是在错误的地点、错误的时间、同错误的敌人,打的一场错误的战争。”
朝鲜战争(让我们还其本来的称呼)正是集以上说法之大成,它还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美国军事和外交战略的转折点,标志着美国第一次试图通过诉诸武力来阻止共产主义的军事扩张。朝鲜战争是这类冒险行动的漫漫长路上的第一步。事实上,就在朝鲜战争刚开始两个月,美国给正在印度支那的法国人送去了第一批军事援助,他们正在与一场起义进行苦战,后来这场起义演变成了越南战争。无论结果如何,美国在以后的10年中,把国家的资源,加上声望名誉,越来越多地投到东南亚、欧洲、非洲和拉丁美洲。朝鲜战争就是美国企图以强大的军事力量来主宰世界的开端。为了保持这种力量,即使在“和平年代”里,也要消耗美国联邦政府年度预算的一半,并使美国的无数儿女在世界最遥远的地方枕戈待旦。
然而,与美国很多不甚愉快的经历一样,朝鲜战争也是其中的一个:当战争结束之后,大多数美国人都急于把它从记忆的罅隙中轻轻抹掉。出于某一原因,朝鲜战争是美国第一次没有凯旋班师的战争。美国使朝鲜处于僵持状态,同中国这个庞大而落后的亚洲国家打成了平手。尽管美国使用了除原子弹以外的所有武器,但中国以人海战术和对国际政治巧妙的纵横捭阖,制服了美国无比强大的技术力量。使日本人在1945年俯首投降的原子武器被禁用了,战地司令官们又不能“把战争打到敌人(指中国)老家去”,朝鲜战争粉碎了美国人关于原子武器使步兵过时的梦幻。就政治而言,世界舆论不会支持使用这种令人憎恶的武器。从军事上讲,原子弹用以对付分散在数百英里山地中的步兵,也是得不偿失的。实际上,朝鲜战争开始时,所谓美国的“核保护伞”也只是由四颗原子弹组成。华盛顿战略家们也许很明智地认为:这些原子弹应当保留下来,作为同苏联交战时的决胜王牌。
在美国公众看来,朝鲜战争是不受欢迎的,因为它影响了战后的经济繁荣。从1945年到1950年,也就是从日本投降到朝鲜战争开始,尽管美国仍有一些小小的经济和政治风波,但确是美国历史上最为舒心惬意的时光之一。随着大萧条的结束,美国人满心希望能购买汽车、打球娱乐,他们不愿再为沉重的国家大事忧心忡忡。因此,美国没有本能地奋起捍卫自己的旗帜,尤其是到了1952年和1953年,朝鲜战争降低为乏味无趣且看起来又荒唐的战斗,双方反复争夺同样的几座山包。就是从报纸上看到数以百计的美国士兵在诸如“伤心岭”“无名高地”等地点丧命,也并不能激起公众对战争的支持。1952年我高中毕业后不久,在尚武精神颇盛的得克萨斯州,在一次喝着啤酒的讨论中,一位同学对我们当中应征适龄者的态度做了一个总结。“小伙子们,”他说,“有两样东西我们应当躲开——朝鲜和淋病。”
《朝鲜战争:未曾透露的真相》一书试图披露美国是如何卷入冲突,以及后来军方和文职领导人又是如何决策的。本书的情节并不令人振奋,因为在战争的大多数年头里,美国在一帮平庸之辈的领导下备受磨难。在这帮笨拙家伙(此语虽然强烈,但有事实为证)当中,以杜鲁门总统及其国务卿迪安·艾奇逊最为典型。他俩的坚强意志常常在压力之下转化为十足的愚顽固执,他们为此大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