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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为他赢得巨大财富。他在马德里的故居位于一条小巷子,清静无人,世人都念着他的名字,可了解他生平的却屈指可数。塞万提斯所追求的并不是名利双收,他写他心中的骑士,与堂吉诃德一样步入孤独的冒险。他让桑丘在书中说出各种大实话的真理。“作者要的是钱吗?他写得好才怪呢!”桑丘如是说,“我宁愿做桑丘上天堂,不愿做总督下地狱。”

    在今天的西班牙广场上,我们能看到堂吉诃德和桑丘的雕像,堂吉诃德手执长矛,指向看不见的远方,他脸颊削瘦,胡子蓬乱,目光炯炯,神采奕奕。在他身前是一片方形水面,如明亮的镜子映出整个世界。而他们背后是高高坐着的塞万提斯像,睿智深沉,俯瞰人间,脸上有经历一切处变不惊的平静。

    为什么《堂吉诃德》的诞生能在历史上书写一笔?为什么堪比童话的《堂吉诃德》能被选为文学史经典头名?

    《堂吉诃德》的丰富远超过一部调侃小说。它是独特的。它的出版标志着小说的诞生,而小说不仅是后来几个世纪艺术的走向,而且是社会变革中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

    说小说此时才诞生,难免引起疑问。刚刚才讲骑士小说的盛行,现在又讲小说方才诞生,不啻于前后矛盾。但这只是称呼上的差异。小说是讲故事的一种方式。故事由来已久,人类有多久的历史,就有多久的故事。但是小说不等于故事。在《堂吉诃德》之前的骑士的故事更应被称为传奇。我们常会以为艺术是由日常推到想象,由近切衍生出传奇。可实际的历史不是这样。人类最早的故事都是传奇,是英雄,是神奇人物,是爱情传说,是神鬼的世界。这是对日常生活之外的描画,是诗化的讲述,是对世界浪漫的升华。几乎每个文明都是如此,传奇故事先于书写日常生活的故事。

    人们需要传奇。传奇与现实的区分不在于是否真实,而在于是不是理想化。当希腊传奇讲述宙斯与雅典娜,当中国传奇讲述巨人的脚印生下弃,人们相信这是世界的一部分,神秘却真实的一部分。中世纪的诗歌讲述了亚瑟王与圆桌骑士、森林与巨人、尼伯龙根的指环,人们相信这些传奇中的信仰、高贵与勇气。其中最重要的不在于是不是真的,而在于那些事件是不是理想化地表达了这些价值。

    当一个王子想战斗,就有恶的对手出现,王子克服险阻将其击倒,这就是传奇;当一个骑士渴望爱情,就有美丽的公主出现,她既善良又纯洁,骑士为她赴汤蹈火,这也是传奇;当一个贤者要传播善与正义,他就可以风餐露宿,受到各种奇迹的支持,这同样构成传奇。早期日耳曼民间诗歌是优美的典范,质朴的声音在群山中唱出,歌颂民族历史中的英雄精神。中世纪晚期,吟游诗人在法国南部地中海地区诞生,弹琴歌颂骑士精神,将骑士文化传诵到世界,用歌声表达爱与宗教的理想。骑士小说是一脉相承的延续,它们精彩绝伦,讲述冒险和冒险中的理想精神。

    然而世界并不是理想化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必须辛苦地劳作,小心谨慎地经营,才能有生存下去的机会。有不正义的事情发生,不一定有恶人等着挑战。人人活得精明有理,没有谁是喷火巨龙。有一腔热血给爱情,眼前的姑娘却不是公主。怀着崇高付出,却不一定真的有感情。抱着虔诚的理想朝圣,还没有功绩,先穷困饿死在路上。善良解救了苦难一次,然而一旦离开,苦难变本加厉地回报回来。这不是悲剧与喜剧的差别,而是传奇性与平庸性的差别。不是每个爱人都遇上爱或者恨,他还会遇上冷漠和忽视;不是每个热心骑士都会遇上对手,他还会遇上理智与嘲讽。哪有喷火巨龙呢?世界只有利益与高墙。当塞万提斯抱着爱国主义热情去参战,他既没有成为英雄,也没有牺牲成为烈士,而只是成为海盗的俘虏,无疾而终。这个世界不是故事,没有起因、经过与结果。

    《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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