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贝里的老婆打电话来,这时是星期六晚上七点四十五分。
“你好,我是科尔贝里。”他接起电话来说。
“看在老天的分上,你到底在做什么啊,伦纳特?你从昨天早上到现在还没有回家。”
“我知道。”
“我不想发牢骚,可是我实在讨厌自己一个人在家里。”
“我知道。”
“你知道我没生气,而且也不是在抱怨,可是我很寂寞,而且也有点儿害怕。”
“我了解。行啦,我现在就回家。”
“如果有事一定得办的话,不要只为了我一个人就跑回家。我只要能和你讲讲话就好。”
“好的,我现在马上回家。”
她停一会儿,然后用出乎意料的温柔口吻说:
“伦纳特?”
“怎么了?”
“没多久前,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你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
“我是很疲倦,我现在就回家,再见。”
“再见,亲爱的。”
科尔贝里跟马丁·贝克说了几句话,然后就直接去开他酐车。
和马丁·贝克、贡瓦尔·拉尔森一样,他住在城市南边,作是比较偏中央区域一些。他住在靠近斯卡玛布林地下铁车站雕帕连得路。他直开过市区,但是当车予来到闸门广场时,他并没有继续往南,反而右转开上鹿角街。要分析他自己的这种行为并不难。
除了职务和责任外,他现在已经没有私人生活,没有休启的时间,也没有工夫想其他任何事情。只要凶手仍然在逃,只要还有阳光、还有公园,而且只要还有小孩子在那里面玩耍,那么就只有调查工作才是重要的。
或者应该说,只有追捕凶手才是重要的。要谈到警察的诟查工作,前提是他们得有事实资料可以着手,然而他们原有畦少数几样事实,早就被调查机器给绞成不可靠的碎片了。
他想到那个心理分析报告的结论:凶手是一个外表普通、没有特别之处的人。所以他们唯一的目标,就是在他有时间着手另一次谋杀之前抓到他。要达到这个目标,他们需要运气——在晚间记者会结束以后,就有一个记者这么说。科尔·贝里知道这是一种错误的推断。同时他也知道,一旦他们抓住凶手一一他很确定他们会抓住他——看起来也好像是因为运气不错,很多人会认为他们纯粹是侥幸罢了。然而,这是一个即使是运气不错、也需要从旁辅助支持才能破获的案子,他们必须把天罗地网布置得十分严密,使罪犯终究无路可逃。
而这个工作,便落在他的肩上。也落在每一名警察的肩上。这不是任何警界之外的人所背负的责任。
这就是为什么科尔贝里没有直接开车回家,虽然他十分想这么做。他沿着鹿角街缓缓西行。
科尔贝里是个很讲究方法的人,他从不把运气列入警察工作的范畴。譬如说他就认为,即便那扇公寓门旧得摇摇欲坠,贡瓦尔·拉尔森用破门而入的方法去逮捕抢劫犯,便是犯了一个重大的错误。假如门没有在第一次撞击时就裂开呢?破门而入需要运气,因此这违反他做事的原则。就这点而言,甚至连马丁·贝克都和他不一样。
他在玛丽广场一带环绕,仔细观察花园里和摊贩四周的孩童。他知道这一带是许多学生、社会上的少年和小型毒贩进行买卖的地方。每天都有大量各种麻药和迷幻药偷偷摸摸地从卖家手里交易到买家手里。而买家的年纪一天比一天低。他们很快都会变成瘾君子。前一天他才听说有十岁、十一岁的女学童在注射毒品。而警方能做的并不多,他们根本没有足够的资源。
更糟糕的是,这个国家的大众媒体一再渲染事实,变本加厉地助长恶习,使沉溺其中的人进一步深陷自吹自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