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简直就是个大篷车。”陈洁说。她端起豆浆,犹豫了一下,怕烫嘴,又放了下去。
早上五点半我们坐在早餐摊,全中国的早餐都是这五样,豆浆、油条、豆腐脑、包子、馄饨。她没胃口,我也差不多,我们浑身狼狈,汽车更不像样子。我们没法把它停在摊位旁,它就在街的对面。没玻璃,保险杠掉了,后视镜耷拉在车门边,仿佛奄奄一息的擎天柱。远远地看着爱车,陈洁心疼了,她说:“这成大篷车了。”
我明白陈洁的难过,尽管她家很有钱,但再有钱的人也不至于拿卡迪拉克像《汽车总动员》那么糟蹋。我跟她说,这车应该能修好,如果不成的话,我买辆赔你。
我不该这么讲的,把麻烦简单化,好像仅仅是钱的问题,或是她差钱的问题。她看上去更不高兴了,不过没发火,主要是我们还没有那么熟。她把我掰的几十截筷子划落到地上,这就算发泄了。她气消了一点儿,问:“他们知道追的是你,对吧?”
“不知道,他们只知道在追死去的欧阳桐。”我看着她的表情,连忙改口,就事论事的严肃,“对,经过核实,他们可以认定那就是我。”
“我的身份证也登记了。”
完了,这就不是一辆车的麻烦了。看来她得说一会儿这个,我现在接什么都不合适,我低着头,掰双好筷子,专心吃包子。
“我回不去了,是吗?”
素馅包子,韭菜鸡蛋的,可惜韭菜有点儿失水了,这东西要现和现包才好吃。
“欧阳楠,你是一个人,什么都不用怕。我还有个药厂,几百人在等我吃饭呢。”
咦?这他妈不是鸡蛋!是大豆腐绞碎了拌韭菜里面!这跟纸馅包子有什么区别?我要不是被通缉,早叫警察来了。我把老板叫过来理论,你这韭菜鸡蛋也太假了。老板一口咬定是鸡蛋。我说你这要是鸡蛋,我把鸡蛋壳吃了!老板不服气,进去好阵翻,还真拽出两对壳。我问他,还有吗?他说,俩还不够吗?
“两个?你这儿上百屉包子放俩鸡蛋?”
老板也不想跟我争了。他留着力气,万一一会儿我不埋单再说。陈洁抱着腰看整个过程,我想快把她逼成泼妇了。不愧是富家千金,她仍然没发作,是不是偷吃她药厂的镇静剂了?她慢声慢语道:“你就不能像个真正的男人,负点儿责任吗?”
这话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还不止一次。我弯腰去摸她小腹:“怀了?”
她瞪我一眼,极其正经,站起身说:“你真无聊。”
但她没地方去,不然也不会转身就能离席,却非要在我面前绕一大圈。我坐着没动,问她吃饱了吗,以后我们得像骆驼一样储蓄着赶路了。“还有,”我说,“把你所有的银行卡、信用卡全都找出来。”
她听进去了,坐回来,等我进一步解释。
“把这些卡都剪掉,从今以后你要自力更生,你是个好女孩,不能再做啃老族了。”我拿过她手机看时间,差十分六点。我又严肃了,说:“八点他们上班,八点半他们集合起来,为了我们俩开会。能有什么方针策略,我也不知道。但能肯定的一点是,九点钟银行营业,不用到九点十分,你所有的银行账户就会被冻结。所以呢,你稍微吃点儿东西,我们能取多少,就取多少。”
“自动取款机的话,每张卡最多取两万。”
“挺聪明的孩子,怎么了今天?是不是累坏了?你回想一下我说的话,九点以后我们能做什么?”
她乐了,露出牙齿,很甜的笑:“哦,我们有十分钟的时间到柜台取钱。”
等银行开门我们还得挺三个小时,累计下来就是二十五个小时没睡觉了。赶在早高峰前我们先找个汽修厂,我手里倒是有国华汽修的名片,在哈尔滨。况且可能他们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