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疆缓缓站起身子,一步一步走入场中。
公孙蛭迎上去。
二人目光如电,相互凝视,一步一步走向对方,距五步,各自站定。
无疆朝公孙蛭揖道:“公孙先生,您是长者,请出剑吧。”
公孙蛭亦还一揖:“大王是尊者,老朽身贱,不敢先出剑。大王请。”
无疆又揖一礼:“观公孙先生麾下剑士,确是了得,无疆今日开眼界了!”
“谢大王褒奖!大王请!”公孙蛭退后三步。无疆亦退后三步。
这是一场顶级剑士之间的较量,全场静寂无声,所有目光无不凝聚在二人身上。
楚威王两眼圆睁,不肯漏掉一丝细节。
香女似已力不能支,靠在张仪身上,紧张得全身发颤。
张仪紧揽住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向场中。
无疆与公孙蛭相对而立,各按剑柄,谁也没有出剑,但站在最前排的军士似已禁受不住他们身上的逼人剑气,不自觉地退后数步。
一刻钟过去了。
两刻钟过去了。
二人依旧屹立于地,犹如两根木桩,谁也没有移动半寸。
他们的较量,只在眼睛上。
周围死一般的静。
众人越发紧张,全身汗毛尽竖起来。
又是一刻过去了。
场上众人大多眼睛疲劳,心力用尽,有人竟已忘掉这是高手在角斗,甚至有人打起哈欠。楚威王的眼睛似也看得累了,抬手揉眼。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无疆、公孙蛭陡然腾身飞起,如两只大鸟般掠过空中。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太快捷,如迅雷不及掩耳。待众人抬眼看时,二人已换过位置,各自站在对方所立之处,且在空中旋身,相向屹立不动。
众人惊愕,各睁大眼盯住二人,生怕错过下一个回合。
公孙蛭与越王无疆之间,却是再也没有下一个回合了。
众人又候一时,看到一股污血从无疆的口中涌出。再看公孙蛭,也是如此。
香女陡然意识到什么,惨叫一声“阿爹——”飞身扑向公孙蛭。
张仪、楚威王、太子槐及众将士也似明白过来,急赶过去,果见二人均已气绝,两柄宝剑不偏不倚,互相插在心窝上,至于他们是何时又如何出剑并插向对方心窝的,在场诸人没有一个看得清楚,说得明白。
楚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走到这边瞧瞧,又走到那边看看,转对张仪道:“他们就……就战一合?”
“回禀陛下,”张仪神色木然,淡淡说道,“真正的高手,不会再战二合!”俯身抱起昏绝于地的香女,按住她的人中。
香女悠悠醒来,搂紧张仪,泪如泉涌:“夫君——”
张仪拿袖管擦去她的泪花:“香女,阿爹、荆兄夙愿得偿,你该高兴才是,哭个什么?”
“夫君——”香女越发伤心,将头深深埋入张仪怀中。
在越人悉数钻入羊肠峡后,昭阳、屈武率军将陪尾山四面围住,两端谷口更被堵死。眼见大势已去,阮应龙饮剑自尽。越人群龙无首,又耐不住腹中饥饿,成群结队地走出谷口,缴械降楚。
中军大帐人来人往,昭阳端坐主位,神采飞扬地听取众将禀报战果。就在此时,陈轸随从众将步入帐中,因未着甲衣,昭阳瞥见,吩咐众将帐外等候,亦不起身,手指客位道:“军帐之中,就不见礼了。上卿请坐!”
陈轸席地坐下,微微拱手道:“将军百忙之中,陈轸前来打扰,冒犯了!”
昭阳亦拱一下手:“上卿一向无事不登门,今日来此,必有大事。”
“嗯,”陈轸点下头,“将军神了。在下此来,真有两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