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正式名称是曼哈顿男子拘留所,但是我不认为我曾经听任何人这样称呼它。大家都叫它“墓穴”,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这个名字倒是与褪色、冰冷而且毫无生气的建筑以及里面的“居民”十分相称。
它位于怀特街口的中央街上,靠近警察总局和刑事法庭大楼。每隔一阵子,这里就因为内部骚动出现在报纸和电视新闻上,然后市民们会看到一则报导,揭露里面令人毛骨悚然的状况。许多好人开始签名请愿,有人会任命一个调查委员会,许多政客便因此频开记者会,里头的警卫们便因此要求加薪。几个星期之后,一切烟消云散。
我不认为它的状况比大部分的城市监狱糟。它的自杀率很高,但那部分是因为十八到二十五岁的波多黎各男子在没有特别理由的情况下,在牢房里上吊的倾向造成的结果——除非你认为身为被关在牢里的波多黎各人就是他们自杀的充分理由。同一个年龄层而且处于相同状况的黑人和白人也会自杀,但是波多黎各人的比例较高,而纽约的波多黎各人又比其他城市多。
另一个使比例升高的原因是,即使全美国的波多黎各人都用天花板的灯架上吊,“墓穴”的警卫也不会放弃一点点睡眠。
我睡了几个小时的回笼觉之后,在大约十点半左右抵达“墓穴”,但是却还没有完全清醒。去之前,我草草地吃了点早餐,并且看了《纽约时报》和《新闻报》,不过没有看到什么有关布罗菲尔德或嫁祸于他却惨遭杀身之祸女孩的特别报导。《新闻报》起码还登了这则新闻,当然不是头条,也没有在三版大做特做。如果我相信报纸上写的,波提雅·卡尔就不是被勒死的,某人拿了什么东西重击了她的脑袋,然后用利器刺进了她的心脏。
布罗菲尔德在电话里说,他认为她曾经被勒住脖子。这意味着他可能太过于天真,或者他可能搞错了,要不然就是《新闻报》上都是狗屎。
无论是对是错,《新闻报》上就登了这些,其他都是些背景资料。即便如此,他们还是领先了《纽约时报》——这个全市最晚出版的报纸连一行字也没有登。
他们让我在他的牢房里见他。他穿着窗格子似的西装,海军蓝的底,浅蓝的线条,里面是件订做衬衫。如果你要接受审判就得穿得像个样,不过如果你在“墓穴”服刑,你就应该穿上标准的囚服。但是这不会发生在布罗菲尔德身上,因为如果他被定罪,他将会被送到纽约州北部的星星、丹尼莫拉或阿提卡监狱,谋杀罪不会在“墓穴”服刑。
警卫打开他的牢房铁门,把我和他一起锁在里面。我们一直默视着彼此,直到警卫大概已经远得听不到我们谈话,他才说:“老天,你来了。”
“我说过我会的。”
“对,但是我不知道是否该相信你。当你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被关在牢房里,而你是个囚犯——一件你绝不相信会发生的事,却真的发生之后——他妈的,马修,你就不知道该再相信什么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递给我,我摇摇头,他便用那个金色登喜路为自己点燃一支烟,然后在手里掂弄着打火机。“他们让我留着这个,”他说,“我很意外,我没想到他们会让我带打火机或火柴。”
“也许他们信任你。”
“噢,当然。”他指着床,“我很想请你坐椅子,但是他们不给我。欢迎你坐床。当然,这上面非常非常有可能住着小生物。”
“我站着就好。”
“对,我也是。好日子很快就要来了,我今晚就得睡在这张床上。为什么那些混蛋不给我张椅子坐?你知道,他们拿走了我的领带。”
“我相信那是标准程序。”
“一点没错。不过我得了点便宜,你知道。当我走进公寓大门,我就知道我最后会被关进牢里。那时我还不知道任何波提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