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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里提着个长方形的货包。
我就自告奋勇:“我来拿吧。”
“不了,这玩意儿容易碰碎,”她说。”
“哈,敢情装着你那颗芳心啊,”我逗了她一下。
“别胡说,”她说。“那是送给你父亲的礼物。”
“喔。”
“我心里有些紧张,奥利弗,”她说。
米斯提克河大桥已经过了,我们如今已被裹挟在一号公路上的圣诞节的车流里。
“你尽胡扯,”我说。
“要是他们不喜欢我呢?”她又说。
“那也没啥,过了圣诞节把你换下场,不就得了?”我答道。
玛西撅起了嘴。撅起了嘴还是显得那么俏丽。
“你怎么就不肯说些好话给我打打气呢,奥利弗,”她说。
“我心里也紧张着哪,”我说。
车子驶上了格罗顿街,到我们家的大门口。一拐,这就进了我们家的领地。进了大门是那条长长的车行道。两边的树都是光秃秃的,不过四外依然保持着一派林木森森的静穆气氛。
“真幽静,”玛西说。(她本来也可以照样来一句“大而无当”,想当初我到她家就是说得这样不客气的,不过她可决不是那种小心眼儿的女人。)
“妈妈,这位就是玛西·纳什。”
玛西的那位前夫假如别的没有什么好,至少他这个姓姓得可真不错。堪称平和之极,决不会引起人家的什么联想。
“玛西呀,你能光临,我们真是太高兴了,”妈妈说。“我们一直巴巴地盼着你来呢。”
“我也非常感激你们的盛情邀请。”
漂亮话说得天花乱坠,全是胡扯淡!看这两位知书识礼的夫人小姐,满脸堆笑,眉目传情,她们有口无心说的那些老套子、应酬话,可是我们这个庞大的社会的一大支柱哩。接下去便是“你风尘仆仆老远赶来一定够累的”,以及“你为过节忙忙碌碌才够辛苦呢”之类,不一而足。
爸爸进来了,于是这一套又得照样来一遍。不过爸爸还不禁漏出了一句,说是玛西果然长得一表人才。按照他们那一套的规矩,玛西应该是累了,因此这时她就登楼去客房里梳洗梳洗,稍事休息。
留下我和爸爸妈妈,三人相对而坐。彼此都问候了近来身体可好,回答也都说很好。大家听了自然都连连称好。一会儿就要去唱圣诞颂歌了,玛西(妈妈叫她“可爱的姑娘”)旅途劳顿,能去参加吗?外边可冷得很呢。
“玛西可厉害着呢,”我这话的意思恐怕不光是指她身体结实而言。“去唱圣诞颂歌,刮大风雪她都不怕。”
“刮大风雪才好呢,”玛西这时正好走了进来。身上早已换上了一套滑雪眼,今年圣莫里茨①滑雪者的流行服装肯定就是这样的,“我唱歌要走调,我就巴不得风大些,免得被人家听出来。”
①瑞士一滑雪胜地。
“没有关系的,玛西,”妈妈的脑筋是不大会转弯的,她倒是当了真。“重在esprit①嘛。”
①法语:精神。
妈妈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在说话之间夹上个把法文的字眼。她在史密斯学院还念过两年书呢,你看这不是?
“你这套衣服挺不错,玛西,”爸爸说。我相信他心里一定是在暗暗称奇:这裁缝好手艺,一套冬装照样能衬托出她的……好身腰。
“很挡风的,”玛西说。
“这种季节要冷起来那真是不得了,”妈妈也来一句。
你瞧,有人成天只知谈天气,言不及其他,却照样能快乐安康,长命百岁。
“来前奥利弗就跟我说过,”玛西说。
玛西的本事也真大,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