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城堡有重兵把守,门禁森严。要想进去,首先得碰上守门大将军这一关,他盘查起来真是不厌其烦,一定要弄清楚你进王家领地可有正当理由。查明以后,才把你领进一个候见室,这里又有一个侍从人员,还配有一台交换机,他要来核实你一个卑微的平民百姓是否确实有事,需见王家的金枝玉叶。
“好了,巴雷特先生,”那个佩带肩章的刻耳柏洛斯①说,“你可以进去了。”他这话的言外之意是:在他看来,我这算是审查合格了。
①希腊神话中守卫冥府大门的三首猛犬。
“多承关照,”我也照样回敬他一句。“是不是可以请再指点一下,去宾宁代尔府上怎么走?”
“穿过院子,走右边尽头那道门进去,乘电梯到顶层。”
“几号房间?”
“顶层就是一套房间,巴雷特先生。”
“谢谢,太麻烦你了。”(你这个摆臭架子的蠢货!)
顶层果然只有独门一扇,门上没有号码。也没有铜牌之类标明这里是哪位皇亲国戚的府上。我刚才路过转角时买得了鲜花一小束,既然手持鲜花,当然按门铃也得拿出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不一会儿,玛西来开了门。只见她一身绫罗,女人家在自己家里都爱穿这种玩意儿——只要她们有示巴女王①那样的财力。不过我倒还是喜欢她露在绫罗外的肌体。
①《圣经》中的人物。去见所罗门王时,带去金子珍宝不知其数。见《旧约·列王记上》10章。
“嗨呀,看你一副样子倒是熟不拘礼啊,”玛西说。
“一会儿等我登堂入室,我还要不客气哩,”我答道。
“何必还要等呢?”
我就不等了。我把一身绫罗的玛西摩挲了好一阵。这才把鲜花献到了她的跟前。
“我东也寻西也觅,总共才搜罗到了这么点儿,”我说。“也不知是哪个疯子,把全纽约的鲜花买得就剩这几朵了。”
玛西挽起我的胳膊,领我进屋。
门,过了一重又一重。
好大的地方哟,倒叫我感到很有些不安了。尽管一切家具陈设都极其高雅,无可挑剔,却总让人觉得样样都有过多之嫌。但是给人感触最深的,还是这地方实在太大了。
墙上挂的,不少就是我在哈佛念书时装点宿舍用的那些名画。当然挂在这里的就不是复制品了。
“你的藏画太精彩了,我非常欣赏,”我说。
“你的电话太逗了,我也非常欣赏,”她的回答巧妙地回避了问题:这算不算有意摆阔,也就可以压根儿不谈了。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一个大剧场般的厅堂里。
按照一般的说法,我看这个地方应当是归入起居室一类的,只是大到这样,也实在大令人咋舌了。那天花板少说也有二十来英尺高。好大的窗子,望出去下面便是中央公园。我忙着欣赏窗外的景色,也就顾不上对这里的画作出应有的评价了。不过我注意到这里有一些画是超现实主义的作品。对这些作品我的观感如何,也就一样不及细说了。
玛西见我神态不大自在,来了劲了。
“地方虽小了点,可到底是自己的家啊,”她调皮地说。
“哎呀,玛西,这里连个网球场也安得下了。”
“好啊,”她回答说,“只要你肯陪我打,我就拿这里做网球场。”
这么个大厅,就是走一遍都还得花上好大工夫呢。我们的脚走在镶木地板上橐橐有声,一派立体声的效果。
“前面这是哪儿了?”我问。“到宾夕法尼亚了?”
“是个更惬意的好地方,”她说着在我的胳膊上使劲捏了一把。
一会儿以后,我们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