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更加陌生了。父亲一向是慢悠悠的性子,现在也会着急起来。
其实李旦现在的行为实属正常,人生在世,若遇到能够建功立业的时候,皆愿意跃跃欲试证明自己的能耐。李旦虽为恬淡的性子,毕竟也为一名睿智之人,他从酷吏政治瞧到此前韦氏当权的乱世,早对这些乱象深恶痛绝,因想整饬一番。
此后,君臣又在那里议论了半天,其话题多关如何整顿朝政。萧至忠这天只是随声附和,没有主动奏言。他对整顿朝政一事不以为然,心想仅一个“斜封官”就是一个天大的难题,这些人盘根错节牵涉面极广,又是付出了钱财换来的官位。尽管这是李显时代办的事儿,然你李旦为李显的弟弟,依旧为大唐之君,怎么能说不认账就不认账呢?若废了“斜封官”的俸禄,那么当时买官的钱财谁来补偿?
萧至忠以为,若皇帝悍然废止“斜封官”,那么京城之中定如发生了大地震一样惊天动地。
李隆基当了太子之后,当即从兴庆坊搬入东宫之中。这日午后,刘幽求与麻嗣宗结伴入东宫拜见太子,他们向李隆基叙说了近来市面上的流言。
这些流言皆针对李隆基,其中有些流言甚为不堪。
麻嗣宗说道:“殿下尚未被册命之时,京城已有流言。我派人打听,发现此话主要在官宦之家传言,主要说殿下非长子,又非嫡出,不应立为太子。我听后心想,这些人说的是事实,他们也许不知宋王辞让的过程,就先让他们说去吧。心想待皇上册命殿下为太子之后,这些流言就会不攻而散。”
刘幽求道:“我和嗣宗碰头聊起此事,觉得事态紧急,不可放任不管。”
李隆基道:“嗯,嗣宗,你先说。”
麻嗣宗道:“谁知临轩册命之后,这些流言没有止歇,且愈加不堪。奶奶的,我这一次彻底瞧花了眼。殿下,我把这些话复述出来,你不可生气哟。”
“你说吧。”
“有人说道,宋王所以辞让储位,缘于殿下以兵势相逼。他们说得活灵活现,说是我与葛福顺跟随殿下,身后带有数百万骑兵士,将宋王府团团围住,然后由殿下持刀威吓宋王。”
刘幽求道:“我听来的就更加有趣了,说我们将宋王裹挟入万骑兵营,然后持刀逼迫。”
麻嗣宗继续说道:“还有人说到,殿下数日间找圣上哭闹,威胁圣上坚决要当太子。他们还杜撰了殿下的原话,绝对是无赖之词。”
“他们如何杜撰我的原话?”
“他们说殿下见了圣上,威胁说道:‘我若为太子,万事善罢。若不能,我马上再起宫变,干脆自己做了皇帝。’”
李隆基听罢并不恼怒,微微一笑道:“如此一来,我岂不是成了十恶不赦之人?”
刘幽求道:“殿下,这些无稽之谈固然荒谬,然流言弥散开来,庶民百姓不明内里,更有好事之徒添油加醋,我怕此风愈刮愈烈,恐对殿下不利。”
麻嗣宗道:“是呀,我看到那些家伙在那里说得口沫横飞,就想把他们抓起来暴揍一顿。然说者太多,那是无论如何抓不完的。”
李隆基道:“我知道了。你们说,到底是谁不想让我当太子呢?”
刘幽求心中当然知道答案,麻嗣宗却不甚明了,他率然说道:“哼,估计是那些流人们干的。他们以前仗着韦太后之势作威作福,殿下带领我们将他们赶下台,这帮人心中怨恨又无计可施,只好讨些嘴头上的便宜。”
李隆基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说道:“罢了,我们不用管它,这些流言终归会传入父皇耳中,他肯定会有处置之法的。嗣宗,我入东宫之后,与你们往来颇不方便,你们经常聚会吗?”
麻嗣宗道:“曾经小聚了两回,殿下和刘兄不在场,气氛就闷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