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在想什么呢,”格林伍德督察从吧台转过身,叹了口气说,“反正这里好像没人想要收我的钱,什么都买不到。这间屋子似乎是这里唯一没有堆满梯子和白色涂料的地方,空空荡荡的,甚至都没个酒吧招待给我拿罐啤酒。”
“哦……我的想法不值一便士,更不要说一罐啤酒了,”教士说着擦了擦眼镜,“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在这里杀个人简直太容易了。”
“得了,布朗神父,”督察很和气地说。“你破获的谋杀案已经太多了;我们这些可怜的警察一辈子就只有挨饿的份了,连个小案子都没有。但是你怎么会说……哦,我明白了,你看到了墙上的那些土耳其匕首。这里可用来杀人的工具的确很多,如果你是那个意思的话。但还远不如一间普通厨房里多:什么切肉刀啊、拨火棍啊、等等。有这些不见得就会有谋杀。”
布朗神父似乎带着些许困惑收回了他凌乱的思维;说他也是这么想的。
“谋杀一向都很容易,”格林伍德督察说。“不可能有比谋杀更容易的事了。我这一刻就能把你杀了——比我在这该死的酒吧要杯酒喝还容易呢。唯一困难的就是杀了人还能顺利脱身。杀了人还要装清白;明明是自己的杰作却谦虚地推说不是自己干的,正因为凶手有这种蠢行,才给破案带来了麻烦。他们死抱着那种杀了人又不被发现的异常信念不放;正是那种信念束缚着他们,即便是在一间摆满匕首的屋里。不然的话,每家刀剪铺里都会堆满尸体了。而那也恰好说明,有种谋杀是没法阻止的。当然,也正因为如此,人们总是指责我们这些可怜的警察,为什么没能阻止它。如果一个疯子想要谋杀国王或者总统,任谁都拦不住。你总不能让国王住在煤窑,或者把总统装在钢箱里吧。任何一个不怕担当杀人犯之名的人都可以谋杀他。这样看来,疯子跟烈士很相像——这个世界奈何不了他。一个真正的狂徒可以想杀谁就杀谁。”
神父还没来得及作答,一群欢快的行商像海豚般成群结队地涌了进来;其间有个身材高大、神采飞扬的男子,戴着一个同样硕大、闪亮的胸针,随着他一声洪亮的吆喝,谄媚的经理就像听到主人口哨声的哈巴狗,急忙跑了出来,这种反应速度自然不是那个便衣督察所能激发出来的。
“实在抱歉,朱克斯先生,”经理局促不安地陪着笑,一缕油亮的头发从前额散落下来。“我们现在人手不够;我不得不处理酒店的一些事情,朱克斯先生。”
朱克斯先生扯着大嗓门原谅了他,然后为在场的每个人点了酒,甚至还赏了卑躬屈膝的经理一杯。朱克斯先生是名行商,替一家非常有名又时尚的酒类公司工作;恐怕他还真以这种地方的合法领导者自居了。不管怎么说,他开始了一段喧闹的长篇大论,几乎就是在教导这个经理如何管理酒店;其他人也似乎都奉他为权威人士。督察和神父已经退至后面的一个矮凳和小桌边,在那里观望事态的发展,直至督察不得不断然出面干涉的那个非常时刻。
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正如前文所述,便是那个戴着绿头巾、棕色面孔的亚洲人如幽灵般骇然亮相,与之相伴的是一个不信奉国教的牧师,其给人的惊骇之感较之前者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景象恰如厄运降临前的凶兆。此时此地,预兆的迹象昭然在目。寡言少语但善于观察、过去一小时都在清扫台阶(真是个优哉游哉的劳动者)的那个小伙子;面色黝黑、身材肥壮的酒吧招待;甚至还有那个老练但心烦意乱的经理,他们都成了这个奇迹的见证人。
这两人之所以看似幽灵,按照怀疑论者的说法,完全是自然因素造成的。那个一头黄色长发、身着半教士服的男人不只是为人熟知的沙滩布道者,还是足迹遍及现代世界的宣传者。他不是别人,正是如假包换的戴维·普赖斯-琼斯牧师,其高调宣扬的口号便是“禁酒和净化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