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向天歌和谢真真之间的冷战升级了也公开了。向天歌再次住到报社,一连半个月没有回家。这期间,谢真真一个电话也没有打来。向天歌清楚,依着谢真真的性子,绝不会主动服软,所以他也不奢望解冻,过一天算一天,好在有艾小毛陪着他,精神上并不缺少慰藉。
向天歌想,看影视剧时,总觉得剧情虚假和做作,金钱、女人、纠葛、阴谋,像菜里的调味品,成了屏幕上必不可少的元素,对照自己的生活,其实还真是这么回事。无论哪个圈子里的人,这些纠葛都会伴随左右,只是程度不同而已。给一个人的一生打分,这个人究竟活得怎么样,是精彩、平淡或者无聊,用什么作为准星呢?归根到底,可不就是位置、家产、情感、孩子,除了这些,还能???什么参照物?以前总是以批判的眼光看待“位子、房子、车子、妻子、孩子、票子”“六子登科”,其实这“六子”并无不妥,想干点事情,没有位子如何如愿?想后顾无忧,没有房子怎能保证?重视妻子,是用情专一;寄望孩子,是培养新秀,总之,人们之所以反感“几子登科”,是因为好经被坏和尚念歪了的缘故。就像金钱一样,本身并无罪恶,而是在人们不择手段得到它的路途上滋生了罪恶。
向天歌极少把艾小毛带回自己家。他不喜欢那种偷偷摸摸的感觉,虽然很刺激,但是不松弛,甚至做爱之后,不是沉沉睡去,而是时刻担心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什么时候响起,更要命的是完事以后还得趴在床上拣净每一根艾小毛留下的长发,否则就像上次一样,一根毛发就可能是一根战争的导火索。去艾小毛那里,他觉得很安静,也很安全。艾小毛心细如针,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帖温馨,经常让向天歌产生这里才是他的家的错觉。现在的男人不都是这样吗?妈妈的生日怎么也想不起来,孩子的生日脱口即出;老婆的例假从来不关心,而情人的危险期总是偷偷记得很准。
流产后的艾小毛遵照医嘱要静养一周,她向报社请了干部假。向天歌在小区附近找了家饭馆,包了十天饭,由伙计送到单元门口。那两天,向天歌忙得团团转,只能每天打一个电话过去。向天歌听老人说过,流产等于小月子,养不好,会落下一身毛病,还有可能终生不孕。
平时的向天歌是那种无论多么冲动的事情也要冷静去干的人,即便风风火火赶来,一进门也便沉稳下来。他说:“小毛,我来给你煲一锅汤,补一补。”
艾小毛竟嘤嘤地哭了:“看你笨手笨脚的,哪会做饭呀?不过,你这碗汤在我看来胜过满汉全席。”脆弱中的女人就是容易满足,向天歌到书店买了一本菜谱,翻到汤类那一章,照猫画虎地忙起来。艾小毛平时也不太做饭,家里不是缺盐就是少醋,书上讲的要配的调料缺了好几样。
艾小毛就在屋里指挥着他放这放那,向天歌上学、上班都是吃食堂,几乎没有下过厨房,拿菜刀的姿势像是握着一把宝剑,横也不是竖也不是,切姜的动作更仿佛拉大锯,隔上好一会儿才能听见一声响,艾小毛在屋里喊:“你小心点别切了手,那样工钱可就涨上去了。”
忙活了半天,向天歌总算凑合出来一碗成品,他夸张地吸溜着热气:“要不说君子远庖厨呢,做饭可真是件麻烦事,你快尝尝,捧捧场。”
艾小毛说:“人不舒服时,更渴望家的感觉。饭馆做的饭和亲人做的肯定不一样,还没喝,就知道不是一个味道。”
向天歌逗她:“这回倒好,亲人也没法亲热了。”
艾小毛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再忍几天,到时好好让你解馋。”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艾小毛盘腿坐起来,把汤喝了,夸奖他:“你还是真聪明,这汤做得有滋有味的。”
向天歌看看表,艾小毛把脸扭过去装作没看见,情人之间,欢聚时刻是最怕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