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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窝,或是像巴克伦现在一样,只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坐在公园的板凳上,罐子可就派不上用场了。总不好跟狗一样,四脚着地,找棵树,希望别人觉得你只是长得比较奇怪的德国牧羊犬,后脚一举,就这么撒吧。说什么你也得离开座位到公共厕所去一下。有搭档还好,两个人还可以相互支援一下;但现在只有一个人,换句话说,有一阵子,会没有人顾店。

    如果你不是泡在星巴克,膀胱一两个小时才会出一次问题,还算是可以应付。脑筋,可是时时刻刻都会短路。因为盯梢很无聊,很容易就胡思乱想,就算是你要抓的人,走到你的面前,你都会视而不见,因为注意力早飘到十万八千里外了。

    这事说起来还真好玩。刑警不是盯梢的好人选,巡街警员比较合适,特别是那种没拿过、一辈子也别想拿到金质奖章的老鸟。这并不是因为他们笨,或是没有野心,而是他们没有想象力。

    偏偏想象力是刑警共同的特质。单靠想象力别想升官,大家都承认: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远远不如运气跟人际关系。但他认识的好刑警,几乎个个都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这种人被派来盯梢,堪称诅咒。一个没有什么想象力的人,坐在车里,一双眼睛能直勾勾地从车窗玻璃盯着大门口看,或是坐在箱型车里,监听电话,动辄数小时,心无旁骛。有想象力的人身体虽在,但是,心思从这个地方跳到那个地方,想东想西,就是想不起来他为什么坐在这里。

    同样的道理,有个搭档就好办了。两个人聊聊天,另外一个人神游太虚的时候,就会有人把他拉回来。

    一个人,唉,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现在就是个例子。他要使尽浑身解数,才能让自己的视线抬高,打量周遭的情形。拖在二十分钟前上过厕所,在一间小餐馆里,回来的时候,他强力抵抗要买一瓶矿泉水的冲动,惊险获胜。现在他看着公园里的群众,眼睛不敢离开通往船坞的大门。他又看到另外一个在喂鸽子的人,不明白他们喂鸟到底是图个什么。还有一件事情他也想不通:为什么死鸽子很少见,小鸽子更是从来看不到?这是什么道理?据说有些从印度或是中美洲、越南那边来的小孩,会设陷阱捕捉鸽子,拿到父母开的餐馆里做菜。三四十年前,大家也这么说中国人。大家以后会不会也这么说爱尔兰人?不过爱尔兰人从不开餐馆,就算他们开了,也不会有顾客上门,而且……

    他制止自己,把自己的注意力强行押回到正事上。今天会很漫长,他想,其实,截至目前为止,今天已经够漫长的了。

    血手木匠在看新闻短片。

    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进电影院,一定会放新闻短片,然后是预告片、卡通,再来是旅游或是搞笑短片,最后才是本片上场。演完之后,通常还有另外一部影片,不过正式开演前,卡通片、预告片,又会再演一遍。

    现在只有广告跟动画,提醒你把垃圾带出场外,影片放映中请勿大声喧哗。

    他曾经听说,在时代广场那边,有一家电影院,从早到晚全部在播放这种新闻短片,等于是电影。但是,电视终究结束了这个时代,新闻短片就此没入历史。所以,血手木匠并不是在看电影,他在做梦。

    就在半梦半醒之间,他清醒得足以分辨他身处梦境,沉睡得可以继续观赏梦中的新闻短片。黑白的,当然,新闻短片就应该是黑白的,里面包含了血手木匠曾经看过,或是可能看过的新闻——原子弹爆炸的蕈状云、德国部队踢正步、盟军解放集中营。然后,依旧是黑白片,一架飞机撞上世贸双子星,火焰滚滚而出,大厦崩塌。

    从头到尾都有配音员在解说,血手木匠充耳不闻,并不了解他在说什么。然后一个名词,钻进他的耳际,血手木匠,前后的声音他又无从分辨了。他在银幕上看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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