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茂盛的鲜花和礼品像纷飞的大雪和冰雹落在汉通集团总部大楼、挤满总裁办公厅的时候,一切就开始乱了。这些开放的鲜花和礼品仿佛一群美妙的精灵,从四面八方殷殷而至。它们朝着一个目标接近、围绕和簇拥——这个被鲜花礼品包围的目标,就是我。
从一天早上开始,鲜花礼物源源不断,争先恐后地献给我——无数的人见其名而不露出脸孔。
他们在鲜花和礼物的背后,或者说他们通过鲜花礼物和用鲜花礼物为代表,祝福我这名汉通集团的总裁或百亿富翁四十岁的生日。
这天,我主要做的事情,就是听秘书念送礼者的名字和他们的祝辞,再就是看他们送的礼品。送礼人的名字和礼物万象更新,但他们的祝辞却千篇一律,仿佛如一个人的喉咙吐出同一种声音。再如何美好的或漂亮的话听多了也会没有兴趣,就像习惯了被人民高呼万岁的皇帝,我不相信他们永远热衷于一成不变的口号。
我现在的感觉就是如此——从上午开始我的耳朵里就开始灌入“生日快乐”这种陈词滥调,就像一名学生在几节课里连续听教师反复地叨念一个单词一样。
我奇怪这些送礼者除了“生日快乐”外就想不出别出心裁的话?难道这些送礼者都是一些笨蛋吗?不!这些人一个个满腹心机,有的甚至聪明透顶。假如他们是笨蛋的话,就不会打听到我的生日并在我生日这天给我献礼。他们奉送礼品的用意鲜明突出,但他们的祝愿却小心翼翼循规蹈矩。
这是什么原因?
后来我就叫秘书只念送礼者的名字,而禁止再念索然寡味的祝辞。他们的礼物我也不再看,只叫秘书说出名目就行。
我的秘书陈岸是个大学中文系毕业出来的研究生,自然对我的禁令欣然听从。再有礼送来的时候,几乎就只念送礼者的名字,而这是要念的!因为我要知道什么人给我送礼,就可以知道什么人或谁不给我送礼了!送礼人的名字经过秘书的报告被我记祝没有或尚未送礼的人也被我记着。这两类人就像盾和矛,我都不会忘记和忽视他们。向我表示祝愿的人,表示的、未表示的和不表示的,都在我的脑里装着。
如果要用文字来登记和记载,可以开列出这样一份清单:
我目光散乱地落在五彩缤纷的鲜花和礼品上,这些使我眼花缭乱的礼品和鲜花不知凝聚着多少人的心思和情意,而且费了多少功夫,才送到我的面前?它们都是送礼者认为最宝贵的东西。但是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因为我不缺乏这些东西。
我感兴趣的是这些送礼的人。他们虽然不站在这里,但是通过他们奉送的礼品,我仿佛看见了他们的身体和相貌。他们的行为和嘴脸在我的脑海活灵活现。这些细致殷勤的人确实讨人欢喜,尽管我不喜欢他们送的东西。
尽管我的目光散淡地看待他们赠送的东西,但是我的心里却已经把他们的名字完全地记住。
鲜花和礼物还在陆续有人送来。在这个我生命纪念的日子里,我为人们提供了讨好和亲近我的机会。
七月九日——我想不到我的生日居然也成为情报被别人竭力获取。他们是怎么打听到我的生日的?我记得我只告诉过一个人,那就是宋小媛,而且还是九年前的一天,我和宋小媛上床快一年的时候——那天我们也在上床,做爱当中她忽然问我:“童汉,你的生日是几号?”我说:“问这干什么?”她说:“我们好快一年了,我还不知道哪天是你的生日呢!”
我说:“这重要吗?”
“是的,”她说,“你一定得告诉我。”
然后我告诉她:“七月九日。”
“七月九日?”她惊疑地说,“这怎么跟夏妆的生日是一样的呢?她也是七月九日!”我说:“是吗?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