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媛把她那部“别克”轿车的钥匙交给我,是在她把香港男人送上飞机后的这天下午。
那名被宋小媛送走的男人就是把“香港夜总会”送给宋小媛的香港人。
宋小媛现在拥有香港人的夜总会,但是香港人却拥有着宋小媛。
宋小媛独断专行地受用和支配着几百万乃至千万的资财,就像香港男人随心所欲地占有与享受宋小媛的青春和美貌。
香港男人迷恋宋小媛,当他需要并且方便的时候,就从香港或其他地区飞来,住在同样是他为宋小媛购置的别墅里。然后,宋小媛把肉体给他。
只要他有能耐或功夫,干多少干多久都行——宋小媛这么对我说,当然这是很久以前的话。
那时候,我还是女人,还是宋小媛的朋友。宋小媛有什么话都对我说,包括除了香港男人之外她还有几个男人,我都知道。
宋小媛也知道做女人时候的我:我的来历,我的失败和悲伤,我的屈辱,还有我的婚姻。
但是在我变性成男人以后的情况,她就不知道了,就像我也不知道这一年来她是否还想念着我这位昔日的朋友一样。
宋小媛送走那位使她富贵荣华的男人后,显得兴高采烈,仿佛送走一名肮脏的旅客。她从机场把车开回城的路上,就用手机打我的BP机。
BP机是她配给我的,而且是中文机。每一个为她工作的人,都有这么个玩艺。
这玩艺“BP”响起来的时候,我正在市郊交警队开办的训练场上,练习驾驶。我驾驶着一辆破旧的北京吉普,在广阔却充满曲线和夯满木桩的土地上谨慎地行驶。
BP机的响声干扰着我,也把我吸引。我一手把握方向盘,一手将BP机从裤腰带上拔出来,举到眼前,中文BP机不显示中文,只显示一个号码,但我意识到是宋小媛呼我。于是我把车开到训练场边缘停下,借用一个见过但是不知姓名的同学的手机,给宋小媛答复。
手机相通后,我们都问你在哪里?宋小媛说她在机场回城的路上。我说我正在城郊汽车训练场上。她说我马上去接你。我问有什么事么?她把手机关掉了。
我喜忧参半地在训练场出入口等候,这是宋小媛第一次呼我,使我喜悦。但是我又担忧出了什么事情。
十多分钟之后,一辆白色的轿车向我开来——那是宋小媛的车。
我记得我第一次看见这部车子的时候,脑袋和心轰鸣震颤,那是一种爆炸的感觉。
两年前的秋季,宋小媛和香港男人上床不久,就有了这部车子。当她告诉我然后把我带到这部豪华名贵的车子面前时,我的精神四分五裂,因为她说这部车子是她的。
“‘别克’牌,”她说,“他买给我的。”
“谁?”我问。
“还有谁?”小媛说,“香港男人。”
“他真舍得。”我说。
“有什么舍不得的?”宋小媛说,“他还要把夜总会送给我呢。”
“为什么?”我问。宋小媛说:“因为他喜欢我、爱我。”我说:“想不到爱一个人会付出这么高昂的代价。”
宋小媛跳起来,瞪着我,“你说什么?”她说:“谁付出高昂的代价?他,还是我?我这一身让他享受的肉体,难道不该和不值有一辆车子?”“绰绰有余。”我说。
“夏妆。”她叫我女人时的名字。
“别妒嫉我,我富有了,对你不也好么?我们是朋友呀。”
我说:“如果你当我是朋友,就把车门打开,我进去坐坐。”
宋小媛笑着说:“好。”她打开车门,把我坐进车子里驾驶员的位置,而她坐副驾驶的位置上。
“好可惜。”
“可惜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