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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章洋,手簌簌地发抖,“结果,伊力哈穆的弟弟,那霸占了人家的妻子、食堂的炊事员雪林姑丽的艾拜杜拉进了厨房,他伸手要偷羊肉,我去抓他,但是他个儿高,力气大,他反而把我拉了出来,并且说是我偷了肉,天啊,苦啊,主啊,他们就是这样,不仅压迫我、排挤我、打击我,而且侮辱我呀!”他呜呜地大哭起来,章洋也拭着泪。他的自认为尚有待培养的阶级感情,就这样生动地现场培育起来了。

    章洋和他谈了一个整天。他觉得与尼牙孜的谈话堪称是醍醐灌顶。他益发体会到立场问题的重要,你站对了立场,尼牙孜是阶级弟兄,是被压迫被剥削的正义与人民的化身,包括他的不够清洁不够英俊不够条理不够逻辑,都是对于四不清干部的血泪控诉——一切权益,都被四不清干部占有了,他们上哪里变得清洁英俊文明去?而如果你不注意立场的站法,你就会像别修尔、萨坎特、何顺、玛依娜尔一样,把尼牙孜视作“二流子”,而乖乖走进四不清干部伊力哈穆的圈套。

    五天以后。

    这几天,伊力哈穆又找了章洋几次,始终没有汇报成。给章洋汇报,确实比用柳条筐打水还难。有一次章洋毫无表情地把眼皮一耷拉,似乎是批准了伊力哈穆可以向他汇报了。但是没等伊力哈穆说几句,章洋就打断了他,并且冷冷地反问道:

    “你白天也要汇报,晚间也要汇报,你打算汇报的就是这些吗?”

    “您等我一点点来说……”

    “你的汇报要说明什么呢,说明你正确,你没有四不清的问题,是吗?”

    “当然我还有许多做得不够的地方……”

    “……你以为,你的问题我们不掌握吗?不要做梦了!”章洋瞪起了眼睛,他想起了有枣没枣先给三竿子的经验,他对伊力哈穆的沉稳与坚定十分反感,“你以为你上边有人就可以滑过去吗?”

    “……”伊力哈穆完全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告诉你,社教就是社教,原来的县委、公社党委都管不了社教工作队的事情,你也休想给社教运动定调子!你不要避重就轻!你不要利用赛里木书记的老关系去讨好大队工作组……”章洋非常粗鲁地讲了一大套,他以为蛮横是优越的表现而武断是权威的同义语。只是在把伊力哈穆说得脸发红,额头上沁出了汗珠,鼻翼一动一动,几次要张嘴又不知说什么好以后,章洋才放缓了语气,再次重复了一下“坦白从宽”的勉励之意。

    又过了两天。何顺傍晚来通知伊力哈穆:“工作组决定,从今天起,队里的生产、派工、分配、学习,一切的一切,一律由工作组掌握。队长要干什么,可以提出建议,未经工作组批准,一律不准行动。”何顺还告诉他,为了集中精力学习和搞运动,决定水渠工程暂停一星期。

    伊力哈穆马上提出自己的疑问和异议,但是何顺听完了以后未置可否回身就走了,似乎是,何顺也不打算和他讨论这些问题,甚至伊力哈穆感觉,对于这样的一些措施,何顺也未尝想得通。

    伊力哈穆实在非常苦恼。他年龄不算大,但是解放以来的各项政治运动他是参加了的。他迎接过各种工作干部,不同民族、不同性别、不同年龄和不同职务的干部他都能融洽地相处,并从这些工作干部身上学到革命的理论,丰富的经验,干练的方法和各种有用的知识。但是,他没有见过章洋这样的人。问题不在于章洋对伊力哈穆的怀疑,他伊力哈穆可以接受审查,甚至于,为了他各方面的缺点和过失,他愿意接受工作队的批评,接受群众的批判。党的教育使他认识到,在千难万险的阶级斗争中,党有权弄清你是不是美国中央情报局、苏联克格勃、台湾方面的特务,有权弄清你是不是潜伏下来的两面派,是不是处心积虑地等待着变天的阶级异己分子。为了生死攸关的事业的胜负,他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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