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搭话的杨文聪,显然不耐烦他涉及的话题。
忻成伯赵之龙不识时务,没有看出田弘遇的不悦,依然沿此思路:“请教老皇亲,听说左良玉不受督师丁启睿的节制,而贺人龙又下听左良玉的,可有此事?”
田弘遇始终牢记着自己“选美”的使命,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快,他端起酒杯,干脆不再理会他们,而是转向钱牧斋:“可还有轻松点的节目?”
“有。”钱牧斋是个极其精明的角色,他对田弘遇知根知底,早就明白了他的心意,连忙凑近田弘遇耳根:“诚意伯为国丈准备了阮大铖新排演的《燕子笺》传奇……”
“就是因魏忠贤案名列阉党的那个阮大胡子吗?”
“他被罢废之后,就专事戏曲诗文,养了一个石巢园戏班子。若是老皇亲忌讳……”阮大铖系上朝的太监,曾在崇祯元年当过光禄卿,因追随阉党魏忠贤,陷害忠良,名列逆案被罢废,因系阉党余孽,所以钱牧斋连忙声明道。
“唉,老夫忌讳什么!让他们演就是了!”
钱牧斋听田弘遇如此说后,连忙朝后面打了个手势。
随即音乐起,一批体态轻盈的二八雏伎鱼贯而出,她们随着音乐边歌边舞……
在京城,因受内忧外患的困扰,皇帝郁郁寡欢,身为皇亲臣子的田弘遇自然也不敢放肆享乐,如今远离京都,看着这些轻歌曼舞秀色可餐的佳丽,田弘遇立即兴奋起来:“所谓天高皇帝远,你们在南京为官,宛如世外桃源,赛似神仙呀?”
“下官等未能为国家社稷分忧,实是惭愧!”刘孔昭慌忙站起。
“坐下,坐下!”田弘遇连连摆手,“这里又非官府衙门,用不着这套!唉,牧斋兄,我一直想问你,听说南京有‘四美’,除了我的顾横波,你的柳如是,那‘两美’?”
“一是马婉容,如今已与首辅周大人重归于好;再一就是,杨宛素。”
“杨宛素?”
“原为茅元仪宠妾,现在出家为尼。”
田弘遇清楚,茅元仪为袁崇焕的亲信部下,因袁崇焕被处死,他便投河自尽,追随袁崇焕于地下,并以此向世人抗冤。一听杨宛素为茅元仪的妻子,只轻轻叹借一声,便没再追问:
“这么说来,那两美也没指望了。”
“俗话说,长江后浪推前浪,秦淮佳丽年年代有新人出呀!”
“你是说,又有一代年轻佳丽?”田弘遇顿时又来了精神,“可有出类拔萃之人?”
“日前,出类拔萃、名噪秦淮的就是姑苏陈圆圆呀!”
“陈圆圆?”
“怎么老皇亲没有听说此人?”
田弘遇摇了摇头。
“那真是声甲天下、色甲天下呀!”
“怎么能找到此人?”
“别人找极难。可老皇亲要找,却极易。”
“此话怎讲?”
“老皇亲的横波夫人,既是陈圆圆的姐妹,又是陈圆圆的老师。”
回到卧室,顾横波身着陆睡衣,正站在灯下凝神注视着窗外夜景。顾横波年未及三十,依然风姿绰约。轻风徐进,烛影、花影和人影,彷佛粉色的雾霭,朦朦胧胧地网罩着只着薄薄轻纱的胴体,使之有一种无法抵御的诱惑。若是往日,田弘遇见此情景,早就急不可奈地扑过去搂抱,可今晚,他却不仅抑制了猴急,相反还有如兴师问罪一般地厉声询问顾横波:“横波,苏州可是有个陈圆圆?”
“有。”顾横波款步走过来,应声答道。
“她果如人所言,是‘声媚如人,人丽如花;两美合并,艳绝天下’?”
顾横波点了点头。
“色甲天下,声甲天下?”
顾横波又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