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仿佛是另一个世界,比较近似地狱而非天堂。喧嚣、斗志旺盛的颜色对抗数种不知名的气味,加上移动混杂的声响。明亮的橘色、红色和棕色,声音和音乐和机械的嗡嗡声,油和肉桂和鱼和肉的味道全都碰撞纠缠在一起。
站在入口处的盖格讶异于这样的突袭,他从来没进过汉堡王或任何速食店。他去过卡密尼的餐厅和餐车,可是此处在每个层面上都是不同的体验。他向前走几步到柜台及三排客人前,看着墙上的一排排菜单,密密麻麻写满字和数字还有照片,仿佛在破解银河地图。
“嘿老兄,你是在排队还是怎样?”盖格身后探出一颗头进入眼帘,是一个绑着头巾的白人小孩,身上戴着五、六条廉价链子,上面挂满小玩意儿。
盖格茫然地看着他,感觉像是悬在空中,突然卡住,害得自己忘了如何呼吸。他的听力似乎也受到影响,无法辨识声音的来源。
“老兄,常来这座星球吗?”那个小孩经过盖格身边朝着柜台走去时,如此说道。
盖格在其中一列队伍等着轮到他,等待时对自己复述艾斯拉的点餐。
终于轮到他了,“你要点什么?”柜台后面的女子说,印有BK标志的棒球帽左侧帽缘有一个拇指大小的污垢,那是她用油腻的手指拉了一千次的地方。
“我只要一份汉堡、薯条和可乐。”
“你要一份餐吗?”
“对,我要一份餐。”盖格研究女子的皱眉,不然他或其他人来这里做什么?
“哪一个?”
“一个汉堡、薯条、可乐。”
“先生,哪一种套餐?”她用大拇指指着身后上方背光照明的菜单,“一号?二号?三号?哪一个?”
“随便,”盖格说。
“那就选一个。”她说。
“一号餐。”
“好。芥末—番茄酱—酸黄瓜—洋葱?”
“什么?”
“汉堡里要加芥末—番茄酱—酸黄瓜—洋葱?”
这话漫不经心的说出,如同眨眼或呼吸般自动的一连串复述,可是对盖格而言,却使事情表面荒谬的起了涟漪。芥末—番茄酱—酸黄瓜—洋葱,他无法赶出脑海之外,变成了声音的循环,永不止息的莫比乌斯带,小孩无意义的诗歌。盖格开始意识到自己的下巴紧得像捕熊的陷阱一样。
“怎么样,先生?”
“都要。”盖格说,“全部都要。”
艾斯拉坐在盖格书桌前的椅子上,猫躺在它最喜欢的位置,也就是键盘右方,露出灰色绸缎般的腹部。只要艾斯拉超过一分钟没有帮它抓痒,它就会用前爪拍拍艾斯拉的手提醒他。
艾斯拉瞪着眼前一长排依照年代标签的黑色三孔档案夹,从“一九九九年一到六月”开始,直到现在。他感觉那些档案夹仿佛呼唤着他,全都在低声说“打开我”。他把键盘放在一旁,朝自己拉出一个档案夹侧放,将近二十几个标签从一整叠纸里伸出来,他的手指随意找到一个,打开档案夹开始读。
艾斯拉翻了几页扫瞄着,这一次,“剃刀”这个字眼吸引他的目光,他回到最上面慢慢再读一次。
艾斯拉猛然一声盖上档案夹,仿佛在怪物能伸手抓到他之前就上锁。猫吓得跳下桌子。
艾斯拉瘫在盖格的椅子上,这一天会永远收藏在他的记忆里,随着时间的逝去变成泛黄的收据,上面详列他过去二十四小时所失去的东西。最上面潦草写着的会是他现在大声说出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救我?”
阿姆斯特丹大道上混杂着各种喧闹声,使盖格觉得很脆弱,几乎毫无防备。他不但仍然在努力吸收和汉堡王的相遇,还有去药局这件事,他从来没进过这种店,在“止痛与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