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这就是你要找的人,”她说,“不过也许我不该这样希望。我猜像这种事情,谁也说不清楚。”
访客走后,接待员拿起电话拨通了号码。
“他刚走。”
“你怎么处理的?”
“我按你的吩咐做的。我非常友善。他想要的我都给他看了。”
“他要的是什么?”
她如实说了。
“他如何反应?”
“他打听波尔图-布列斯特的路怎么走。”
电话断了。接待员缓缓放下电话。她突然间感到胃里发空。她完全清楚,在波尔图-布列斯特有什么东西在等待着他。降临到他头上的命运,同其他造访这个北巴塔哥尼亚一角的客人是一样的。这些人都是来找人的,他们找的都是些不想被找到的人……她并不为他感到难过,说真的,她觉得他是个傻瓜。说什么基因学研究,这么笨拙的故事,他以为能骗得了谁?他以为他是谁啊?这是他自己的错。不过话说回来,犹太人一向如此,总是喜欢自找麻烦。
此时大门开了,一名身穿背心裙的女子走进大堂。接待员微笑着抬头看去。
“需要帮忙吗?”
他们顶着刀割般的烈日走回酒店。加百列向基娅拉翻译了讣告的内容。
“这里说他于1913年生于上奥地利,曾经是位警官,于1938年入伍,加入国防军,参与了同波兰和苏联的战役。这里还说他曾因作战勇敢而两次得到勋章,其中一次是由希特勒亲自颁发的。我想在巴里洛切这一条是值得夸耀的。”
“那战后呢?”
“1963年他来到阿根廷之前的事一个字也没有提到。1963年后他先在巴里洛切的一家酒店工作两年,后来又在波尔图-布列斯特的大农庄找到份工作。1972年他从主人手里买下农庄,自己经营,一直到他死。”
“这一带还有他的亲人吗?”
“根据这篇讣告,他从未结婚,也没有在世的亲属。”
他们回到了雪绒花酒店。这是一座瑞士风格的度假屋,斜坡房顶,同湖边相隔两条街距离,面临着圣马丁大街。加百列当天早晨在机场租了一辆车,是一辆四轮驱动的丰田。他请停车场的管理员帮他把车开出车库,随后走进大堂去寻找乡村交通地图。波尔图-布列斯特的位置同日报社女子所指示的一样,就在湖对岸,接近智利边境。
他们沿着湖岸公路出发了。离开巴里洛切后,道路的状况愈来愈差。许多时候,湖水都被茂密的森林遮挡着。有时候,加百列转过一道弯,或者当林木突然变得稀疏一些,湖景就会短暂地在他们下方出现,那是一片蓝光,一闪而过,迅速消失在树木构成的围墙之后。
加百列绕过湖泊的最南端,暂时放慢了速度,仰望一群巨大的秃鹰,盘旋在塞罗-洛佩兹峰的上空。接着他驶上一条单车道的土路,穿过一片灰绿荆棘和灌木覆盖的光秃高原。在高原草甸上,零星矗立着桃金娘树,顽强的巴塔哥尼亚绵羊成群结队地享用着肥美的夏季水草。从这个距离向智利边境望去,只见一道道闪电在安第斯山诸峰上划过。
他们到达波尔图-布列斯特的时候,太阳已落下,宁静的村庄被阴影笼罩着。加百列走进一间咖啡馆问路。吧台侍者是位小个子男人,生了一张红润的脸蛋。他走到街上,用一连串指点和手势向加百列指明了道路。
就在咖啡馆店堂内,一张靠近门的桌前,修表匠正喝着一瓶啤酒,望着街上的这段问答。眼前这个黑色短发、灰白鬓角的矮个男子他是认识的。坐在四轮驱动副驾驶位子上的是个黑色长发女郎,她会不会就是在罗马将一颗子弹射入自己肩膀的那一位?这也无关紧要了。即使不是,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以色列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