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赤强撑起病体,举行了简单的传位仪式。然后,他屏退众人,只留下拔都一人。他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向拔都交待。
这一个晚上以及接下来的一天,拔都一直陪伴在父亲身边。虽然心中充溢着永诀的悲怆,拔都却更加了解埋藏在父亲心灵深处的悲哀与幸福,了解了父亲坎坷而又充实的人生历程。
天色渐暗时,术赤重新陷入昏睡,拔都久久凝视着父亲,又是一夜不曾合眼。不知何时,阳光穿过天窗投下了一束光亮,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突然,殿门被打开了,别儿哥和薇萱出现在门前。
“父王!”薇萱扑到父王面前,摇晃着父王的肩头,哭了起来。
斡尔多与昔班也进来了。别儿哥呆呆地站在拔都的身后,拼命吞咽着内心的哀伤。
许久,术赤再次艰难地睁开了眼睛,他的心智一时陷入混沌状态,视力也更加模糊了。“拔都……”他喃喃地唤道。
“父王,薇萱和别儿哥回来了。”拔都忍住悲伤应了一声。
术赤轻抚着女儿妩媚的脸庞,嘴角露出一丝慈爱的微笑:“是我的薇萱吗?真的是我的小开心果吗?”
“父王,是我。”
“你在哭吗?不要哭,不要哭,父王这会儿感觉好多了。”
“父王!”别儿哥跪倒在父王的病榻前。
“别儿哥,我的儿子,你也回来了?儿子,为父已将王位传给你的二哥,从今以后,你要尽心竭力辅佐你二哥,切不可萌生异志。”
“我会的!父王,我会好好辅佐二哥的!”
“这就好。拔都,父王死后,就将父王葬在封地,不要送回蒙古本土了。就让五年前的父王永远留在祖汗的记忆中吧。”
“儿臣……谨遵父命。”
“还有,拔都,将来,切不可争夺蒙古国的汗位。”
“您放心,父王。”
“善待你的兄弟,照顾好薇萱。”
“我会的,父王。我会的,您放心吧。”
术赤无限留恋地凝望着他的孩子们。渐渐地,他的眼睑似乎有千钧般沉重,他开始揽不住越飘越远的神思。终于,他放弃了。在生命留存的最后一刻,他仿佛看到父汗正向他走来。他的脸上浮出一丝思念的微笑,“父汗……”他柔情地轻轻呼唤,这也是他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句话。
两颗晶莹的泪珠从他紧闭的眼角滚落下来。
“父王,父王,您怎么了?您为什么不说话了?您答应过我,等我从蒙古草原回来后,要带我去打猎的啊。难道您忘了吗?求您了,您跟我说句话好吗?我好害怕……”薇萱依然用手摩挲着父亲苍白的、冰凉的脸颊,似乎还想唤醒父亲。斡尔多强忍悲痛拉了妹妹一下,随即跪了下来。拔都、别儿哥、昔班一起跪在他的身后,啜泣声迅速地连成了一片。薇萱呆呆地望着父亲安详的面容,终于明白了什么,她紧紧抱住父亲的遗体,迸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父王,您醒醒啊,您难道真的不管薇萱了吗?父王!父王!”
许久许久,斡尔多强使自己止住悲泣,面对几位弟弟,沉沉地吩咐道:“别儿哥,昔班,你俩去请众位母妃来见父王最后一面,父王的后事还需与她们商议后再行操办。拔都,你速速准备,过几天抓紧时间返回蒙古草原,一来将父王病故的消息通知祖汗,二来就王位继承一事聆听祖汗的教诲。薇萱,好妹妹,不要再哭了,你……你就帮大哥给父王擦擦……身子吧。”
遵照斡尔多的安排,父王入殓后,拔都带着数百名侍卫日夜兼程重返蒙古本土。成吉思汗骤然得知爱子病逝的消息,精神上遭受到巨大的打击,这之后的三天,他一直将自己独自关在帐中,对任何人不予接见。
拖雷和苏如夫人闻讯带着儿子蒙哥、忽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