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抢人,回去吧,别来送死!”有个人道:“老头子,你姓什么?你没打听我李二疙疸,不是好惹的吗?”寿峰说不知道,李二疙疸见他直立不敢上前。另一个匪人,手上举了棍子,不管好歹,劈头砍来,寿峰并不躲闪,只将右手抬起一隔,那棍子扑在胳膊上,直飞入半空里去。那人哎哟了一声,身子一晃,向前一扑,寿峰把腿一扫,他就滚在地上。先两个被撞在地上的,这时一齐过来,都让寿峰一闪一扫一推,再滚了下去。李二疙疸站在老远的道:“朋友!我今天算栽了筋斗,认识你了。”说毕,转身便走。寿峰笑道:“我要进城去,没工夫和你们算帐,便宜了你这小子。”说毕,捡起两枝手枪,也就转身走了。秀姑和家树在一旁高坡下迎出来,笑道:“我听到他们没动枪,知道不是你的对手,我就没上前了。”于是三人带说带走,约模走了十几里路,上了一个市集。这里有到北京的长途汽车,三人就搭了长途汽车进城。
到了城里下车,寿峰早将皮裘武器作了一卷,交给秀姑,吩咐她回家,却亲自送家树到陶伯和家来。家树在路上问道:“大叔原来还住在北京城里,在什么地方呢?”寿峰笑道:“过后自知,现在且不必问。”二人雇了人力车,乘到陶家,正有樊端本一个听差在门口,一见家树,转身就向里嚷道:“好了好了,侄少爷回来了!”家树走到内院时,伯和夫妇和他叔叔都迎了出来。伯和上前一步,执着他的手道:“我们早派人和前途接洽多次,怎么没交款,人就出来了呢?”家树道:“一言难尽。我先介绍这位救命大恩人。”于是把关寿峰向大家介绍着,同到客厅里,将被救的事说了一遍。樊端本究竟是入世很深的人,看到寿峰精神矍铄,气宇轩昂,果然是位豪侠人物,走上前,向他深深三个大揖,笑道:“大恩不言报,我只是心感,不说虚套了。”寿峰道:“樊监督!你有所不知,我和令侄,是好朋友;朋友有了患难,有个不相共的吗?你不说虚套,那就好。”刘福这时正在一边递茶,寿峰一摸胡子,向他笑道:“朋友!你们表少爷,交我这老头子,没有吃亏吧。你别瞧在天桥混饭吃的,九流三教,什么都有,可是也不少够朋友的,以后没事,咱们闹两壶谈谈,你准会知道练把式的,敢情也不错。”刘福羞了一大通红的脸,不敢说什么,自退去了。寿峰拱拱手道:“大家再会!”起身就向外走。家树追到大门口,问道:“大叔!你府上在哪里?我也好去看你啊。”寿峰笑道:“我倒忘了,大喜胡同你从前住的所在,就是我家了。”说毕,笑嘻嘻的而去。家树回家,又谈起往事,才知道叔叔为赎票而来,已出价到五万,事被军队知道,所以有一场夜战。说到关寿峰父女,大家都嗟赏不已,樊端本还非和他换帖不可。这日家树洗澡理发,忙乱一阵,早早休息。
次日早上,便向大喜胡同来看寿峰。不料刮了半夜北风,便已飘飘荡荡,下了一场早雪。走上大街一看,那雪都有一尺来深,南北遥遥,只是一片白。天上的雪片,正下得紧,白色的屋宇街道,更让白色的雪片,垂着白络,隐隐的罩着,因之一切都在朦胧的白雾里。家树坐了车子,在寒冷的白雾里,穿过了几条街道,不觉已是大喜胡同。也不知道什么缘故,一进这胡同,便受着奇异的感觉;又是欢喜,又是凄惨。自己原将大衣领子拉起来挡着脸,现在把领子放下,雪花乱扑在脸上,也不觉得冷。忽然有人喊道:“这不是樊大爷?”说着,一个人由车后追了上前来。家树看时,却是沈三玄。他穿着一件灰布棉袍子,横一条,直一条,都是些油污墨迹。头上戴的小瓜皮帽,成了膏药一样,沾了不少的雪花。他缩了脖子,倒提一把三弦子,喷着两鼻孔热气,追了上来,手扶着车子。家树跳下车来,给了车钱,便问道:“你怎么还是这副情形。你的家呢?”沈三玄不觉蹲了一蹲,给家树请了个半腿儿安,哭丧着脸道:“我真不好意思再见你啦!老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