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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家树见静宜和他道喜,倒愣住了。自己避祸避到天津来,哪里还有什么可喜的事情?因道:“一个当学生的人,在大学预科读完了书之后,不应该升入正科的吗?就是这一点,有什么可喜的呢。”静宜将嘴一撇道:“你真把我们当小孩子骗啦。事到于今,以为我们还不知道吗?你要是这样,到了你做新郎的时候,不多罚你喝几盅酒,那才怪呢。”家树道:“你这话真说得我莫名其妙!什么大喜,做什么新郎?”淑宜穿的是一件长长的旗衫,那袖子齐平手腕,细得像笔管一般;两只手和了袖子,左右一抄,同插在两边胁下插袋里,斜靠了门,将一只脚微微提起,把那高跟鞋的后跟踏着地板,得得作响,衣服都抖起波浪纹来,眼睛看了家树,只管微笑。家树道:“怎么样,你也和我打这个哑谜吗?”淑宜笑道:“我打什么哑谜。你才是和我们打哑谜呢!我总不说,等到那一天水落石出,你自然会把哑谜告诉人的,我才犯不着和你瞎猜呢。反正我心里明白就是了。”淑宜在这里说着,静宜一个转身,就不见了。不多一会儿的时候,又听到地板咚咚一声响,她突然跳进房来,手上拿了一张相片和家树对照了一照,笑道:“你不瞧瞧这是谁?你能屈心,说不认得这个人吗?”家树一看,乃是凤喜的四寸半身相片,这种相片,自己虽很多,却不曾送人,怎样会有一张传到天津来了。便点点头道:“这个人,不错,我认识。但是你们把她当什么人呢?”淑宜也走近前,在静宜手里,将相片拿了过来,在手上仔细的看了一看,微笑道:“现在呢,我们不知道要怎么样的称呼,若说到将来,我们叫她一声嫂嫂,大概还不至于不承认吗?”家树道:“好吧,将来再看吧。”静宜道:“到现在还不承认,将来我们总要报复你的。”家树见两个妹妹,说得这样切实,不像是毫无根据,大概她们一定是由陶家听到了一点消息,所以附会成了这个说法。当时也只得装傻,只管笑着,却把在北京游玩的事情和两个妹妹闲谈,把喜事问题牵拉开去。

    过了一会,樊太太却吩咐老妈子来请侄少爷上楼。家树跟着老妈子一直到婶娘卧室里,只见婶娘穿了一件黑绸旗衫,下摆有两个纽扣不曾扣住,脚上踏了拖鞋,口里衔着烟卷,很舒适的样子,斜躺在沙发上。家树站着叫了一声婶娘,在一边坐下。樊太太道:“你早就来了,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呢!打牌,我也是闷得无聊,借此消遣,若是有人陪着我谈谈,我倒不一定要打牌。你来了很好,你不来,我还要写信去叫你来呢。”家树道:“有什么事吗?”樊太太将脸色正了一正,人也坐正了,便道:“不就是为了陶家表兄来信,提到你的亲事吗?那孩子我曾见过的,相片大家也瞧见了,自然是上等人材。据你表嫂说,人也很聪明,门第本是谈不上,就是谈门第的话,也是门当户对。这年头儿,婚姻大事,只要当事人愿意,我们作上人的人,当然是顺水推舟,落得作个人情。”家树笑道:“婶娘说的话,我倒有些莫名其妙。我在北京,并没有和表哥表嫂谈到什么婚姻问题。要说到那个相片子上的人,我虽认识,并不是朋友,若说到门当户对,我要说明了,恐怕婶娘要哈哈大笑吧。”樊太太道:“事情我都知道了,你还赖什么呢?她父亲作过多年的盐务署长,她伯父又是一个代理公使,和我们正走的是一条道,怎么说是我要哈哈大笑呢?”家树这才算是明白过来,原来他们误会了,又是把凤喜的相片儿,当了何丽娜。要想更正过自己的话来,又怕把凤喜这件事,露出破绽来了,便道:“那些话,都不必去研究了,我实在没有想到什么婚姻问题,不知道陶家表兄,怎样会写信通知我们家里的?”樊太太道:“真的吗?也许是你表嫂要做这一个媒,有点买空卖空。但是不能啦,像她那样的文明人,还会做旧社会上那种说谎的媒人吗?而且这位何小姐的父亲,前几天到天津来了一趟,专门请你叔父吃了一餐饭,又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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