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秀姑在公园里看到家树和何丽娜并肩而行,恰又听到人说,他们是一对未婚夫妇;这才心中恍然,无论如何,男子对于女子的爱情,总是以容貌为先决条件的。自己本来毫无牵挂的了,何必又卷入漩涡。刚才一阵胡思乱想,未免太没有经验了。想到这里,自己倒笑将起来。刘将军也罢,樊大爷也罢,沈大姑娘也罢,我一概都不必问了,我还是回家去,陪着我的父亲。意思决定了,便走出公园来,也不雇车了。出了公园,便是天安门外的石板旧御道,御道两旁的绿槐,在清朗的日光里,留下两道清凉的浓荫。便缓着脚步,一步一步的在浓荫下面走。自己只管这样走着,不料已走到了离普救医院不远的地方来,心想既是到了这地方来,何不顺便再去看看凤喜,从此以后,我和这可怜的孩子,也是永不见面了。如此想着,掉转身就向医院这条路上来。刚刚要进医院门,却看到刘将军坐的那辆汽车横拦在大门口。自己一愣,待要缩着脚转去,刘将军开了车门,笑着连连招手道:“你不是来了一次吗?还去看她作什么,我们一块儿回家去吧!”他说着话已经走下车来,就要来搀住秀姑,秀姑想着,若是不去,在街上拉拉扯扯,未免不成样子,好在自己是拿定了主意的了,就是和他去,凭着自己这一点本领,也不怕他。于是微微笑着,就和刘将军一路坐上汽车去。
到了刘家。刘将军让她一路上楼,笑着握了她的手道:“医院里那个人,恐怕是不行了,你若是跟着我,也许就把你扶正。”秀姑出来呢。”刘将军笑道:“我就是你小心眼儿里的一条混世虫,你的心事,我还有猜不透的吗?”秀姑听了这话,真个哈哈大笑,笑得伏在桌上。刘将军拍着她的肩膀道:“别淘气了!汽车早预备好了,快回去吧。我还等着你回来出城呢。”秀姑抬头一看壁上的钟,已经四点多,真也不敢耽误,马上出门,坐了汽车回家。汽车两边,各站两个卫兵,围个风雨不透,秀姑看了,得意之极,只是微笑。
不多一会,汽车到了家门口。恰好关寿峰在门口盼望;秀姑下了车,拉着父亲的手进屋去,笑道:“还好!您在家,要不然我还得去找师兄,那可费事了。”说着,将手上夹的一个大手巾包,放在桌上。寿峰看了,先是莫名其妙,后来秀姑详详细细一说,他就摸着胡子点点头道:“你这办法对,我教把式,教的有点腻了,借着刘将军找个出头之日也好。别让人家尽等,你就快去吧。”秀姑含着微笑,走出屋来,和同院的三家院邻,都告了辞,说是已经有了出身之所,不回来了,大家再见吧。院邻见她数日不回,现在又坐了带兵的汽车回来告别,都十分诧异,可是知道他爷儿俩脾气,他们作事,是不乐意人家问的,也就不便问,只猜秀姑是必涉及婚姻问题罢了。秀姑出门,大家打算要送上车,寿峰却在院子里拦住了,说道:“那里有大兵,你们犯不上和他们见面。”院邻知道寿峰的脾气大,不敢违拗,只得站住了。寿峰听得汽车呜呜的一阵响,已经走远了,然后对院邻拱拱手道:“我们相处这久,我有一件事,要拜托诸位。不知道肯不肯?”院邻都说只要办得到,总帮忙。寿峰道:“我的大姑娘,现在有了人家了,今天晚上就得出京,我有点舍不得,要送她一送,可是我身边又新得了一点款子,放在家里,恐怕不稳当,要分存在三位家里,不知道行不行?”大家听说,不过是这点小事,都答应了。寿峰于是将一千二百元钞票分作四百块钱三股,用布包了,那二百元现款,却放在一条板带里,将板带束在腰上,然后将这三个布包,一个院邻家里存放一个,对他们道:“我若是到了晚上两点钟不回来,就请你们把这布包打开看看,可是我若在两点钟以前回来,还得求求各位,将原包退回我。”说毕,也不等院邻再说话,拱了一拱手,马上就走了。走到街上,在一家熟铺子里,给家树通了一个电话。正好家树是回家了,接着电话,寿峰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