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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樊先生好了吗?刚才可把我吓了一跳。”说到这个跳字,可又偷眼向寿峰看了一看,接上脸也就红了。寿峰虽不曾注意,但是这样一来,就不便说要再玩的话,只得默然着走了。到了南岸,靠了北海的围墙,已是停着一大排人力车,随便可雇,家树站着呆了一呆,因问寿峰道:“大叔!我们分手吗?”寿峰道:“你身体不大舒服,回去吧。我们也许在这里还溜一溜弯。”秀姑站在柳树下,那垂下来的长柳条儿,如垂着绿幔一般,披到她肩上。她伸手拿住了一根柳条,和折扇一把握着,右手却将柳条上的绿叶子,一片一片儿的扯将下来,向地下抛去。只是望着寿峰和家树说话,并不答言,那些停在路旁的人力车夫,都是这样想着,这三个人站在这里不曾走,一定是要雇车的了。一阵风似的,有上十个车夫围了上来,争问着要车不要?家树被他们围困不过,只得坐上一辆车子就拉起走了。只是在车上揭了帽子,和寿峰点点头说了一声再会!寿峰对秀姑道:“我们没事,今天还是个节期,我带着你还走走吧。”秀姑听说,这才把手上的柳条放下了,跟着父亲走。寿峰道:“怎么回事?你也是这样闷闷不乐的样子。你也是中了暑了!”秀姑笑道:“我中什么暑?我也没有那么大命啦!”寿峰道:“你这是什么话?中暑不中暑,还论命大命小吗?”秀姑依旧是默然的跟着寿峰走,并不答复。寿峰看她是这样的不高兴,也就没有什么游兴,于是二人就慢慢开着步子,走回家去。到了家之后,天色也就慢慢的昏黑了。吃过晚饭,秀姑净了手脸,定了一定心事,正要拿出一本佛经来看,却听得院子里有人道:“大姑娘!你也不出来瞧瞧吗?今天天上这天河,多么明亮呀。”秀姑道:“天天晚上都有的东西,那有什么可看的。”院子外有人答道:“今天晚上,牛郎会织女。”秀姑正待答应,有人接嘴道:“别向天上看牛郎织女了,让牛郎看咱们吧。他们在天上,一年倒还有一度相会,看着这地下的人。多少在今天生离死别的人,换了一班,又是一班。他们俩是一年一度的相会着,多么好!我们别替神仙担忧,替自己担忧吧。”秀姑听了这话,就不由得发起呆来,把看佛经的念头丢开,径自睡觉了。

    自这天起,秀姑觉着有什么感触?一会儿很高兴,一会儿又很发愁;只是感到心神不宁。但是就自那天起,有三天之久,家树又不曾再来。秀姑便对寿峰说道:“樊先生这次回来,不像从前,几天不见,也许他会闹出什么意外!我们得瞧他一瞧才好。”寿峰道:“我要是能去瞧他,我早就和他往来了。他们那亲戚家里总看着我们是下流人,我们去就碰上一个钉子,倒不算什么。可是他们亲戚要说上樊先生两句,人家面子上怎样搁的下?”秀姑皱了眉道:“这话也是。可是人家要有什么不如意的话,咱们也不去瞧人家一瞧,好像对不住似的。”寿峰道:“好吧,今天晚上我去瞧他一瞧吧。”秀姑便一笑道:“不是我来麻烦你,这实在也应该的事。”父女们这样的约好,不料到了这天晚上,寿峰有点不舒服。同时屋檐下也滴滴答答有了雨声,秀姑就不让她父亲去看家树,以为天晴了再说。寿峰觉得无甚紧要,自睡着了。但是这个时候,家树确是身体有病。因为学校的考期已近,又要预备功课,人更觉疲倦起来。这天晚上,他只喝了一点稀饭,便勉强的打起精神在电灯下看书。偏是这一天晚上,伯和夫妇,都没有出门,约了几位客,在上房里打麻雀牌。越是心烦的人,听了这种哗啦哗啦的牌声,十分吵人,先虽充耳不闻,无奈总是安不住神。恍惚之间,有一种凉静空气,由纱窗子里透将进来,加上这屋子里,只有桌上的一盏铜檠电灯,用绿绸罩了,便更现得这屋子阴沉沉的了。家树偶然一抬头,看到挂着的月份牌,已经是阴历七月十一了。今夜月亮,该有大半圆。一年的月色,是秋天最好,心里既是烦闷,不如到外面来看看月色消遣。于是熄了电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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