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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人家这话有些不妥,何不说是只当原来就不认识她呢。若是她真得急病死了,樊先生能这样子吗?”秀姑把这话刚说完,忽然转念,我这话更不妥了。我怎么会知道他不能这样?我一个女子为什么批评男子对于女子的态度,这岂不现出轻薄的相来吗?于是先偷看了看寿峰,再又偷看家树。见他们并没有什么表示,自己的颜色才安定了。家树沉思了许久,好像省悟了一件什么事的样子,然后点点头对寿峰道:“世上的事,本来难说定。她一个弱女子,上上下下,用四个护兵看守着她,叫她有什么法子。设若她真和我们打招呼,不但她自己要发生危险,恐怕还不免连累着我们呢。”寿峰笑道:“老弟!你这人太好说话了。我都替你生气呢,你自己倒以为没事。”家树道:“宁人负我吧。”寿峰虽不大懂文学,这句话是明白的。于是用手摸着胡子,叹了一口气。秀姑更不作声,却向他微笑了一笑;笑是第一个感觉的命令,当第二个感觉发生时,便想到这笑有点不妥,连忙将手上的小白折扇打开,掩在鼻子以下。家树也觉自己这话,有点过分,就不敢多说了。坐谈了一会,寿峰遇到两个熟人,那朋友一定要拉着过去谈谈,只得留下家树和秀姑在这里,二人默然坐了一会。家树觉得老不开口又不好,便问道:“我去了南方一个多月,大姑娘的佛学,一定长进了不少了,现在看了些什么佛经了?”秀姑摇了一摇头,微笑道:“没有看什么佛经。”家树道:“这又何必相瞒。上次我到府上去,我就看到大姑娘燃好一炉香,正要念经呢。”秀姑道:“不过是金刚经心经罢了。上次老师傅送一本莲华经给我,我就看不懂;而且家父说:年轻的人看佛经,未免消磨志气,有点反对,我也就不勉强了。樊先生是反对学佛的吧?”家树摇着头道:“不!我也愿意学佛。”秀姑道:“樊先生前程远大,为了一点小小不如意的事,就要学佛,未免不值。”家树道:“天下哪有样样值得做的事。这也只好看破一点吧!”秀姑道:“樊先生真是一片好心待人,可惜人家偏不知道好歹。”家树将手指蘸着茶杯子里的剩茶,在桌上搽抹着,不觉连连写了好几个好字。寿峰走回来了,便笑道:“呵!你什么事想出了神,写上许多好字。”家树笑了,站起来道:“我们坐得久了,回去吧。”寿峰看他心神不定,也不强留,就约他参观这里的露天游戏场。

    会了茶钱,一直顺着大道向南,见柳荫下渐渐芦棚相接,除茶酒摊而外,有练把式的,有说相声的,有唱绷绷儿戏,有拉画片的,尽头还有一所芦棚戏园。家树看着倒也有趣,把心里的烦闷,解释了一小半。又走过去,却听到一阵弦索鼓板之声,顺风吹来。看时,原来是柳树下水边,有一个老头子带着一个女孩子在那儿唱大鼓书,周围却也摆了几条短脚长板凳。家树一看到这种现象,不由得前尘影事,兜上心来,一阵头晕,几乎要摔倒在地。连忙一手按住了头,站住了不动,寿峰抢上前,搀着他道:“你怎么了,中了暑吗?”家树道:“对了,我闻到一种不大好的气味,心里难受得发昏了。”寿峰见路边有个茶座,扶着他坐下。秀姑道:“樊先生大概坐不住了。我先去雇一辆车来,送樊先生回去吧。”她一人走上前,又遇到一所芦棚舞台,这舞台比较齐整一点,门口网绳拦上,挂着很大的红纸海报,上面大书特书:今天七月七日应节好戏天河配。秀姑忽然想起,父亲约了今天在什刹海相会,不能完全是无意的啊。本来大家谈得好好的,又遇见了那个人;但是他见那个人,不但不生气,反而十分原谅她,那么,今天那个人没来,他又能有什么表示呢。这倒很好,可以把他为人看穿了。她只是这样想着,忘了去雇车子。寿峰忽然在后面嚷道:“怎么了?”回头看时,家树已经和寿峰一路由后面跟了来。家树笑道:“大姑娘为什么对戏报出神,要听戏吗?”秀姑笑着摇了一摇头,却见他走路已是平常,颜色已平定了,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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