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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北京宣武门外的文华胡同李大钊故居往东不远的地方,有一条达智桥胡同,此胡同在明清两代赫赫有名,只因胡同里有座“杨椒山祠堂”。

    “椒山”是明朝忠臣杨继盛的号,此人因上疏弹劾首辅严嵩而蒙冤入狱,备受折磨,三年后被处死,其妻当日自缢殉夫。后世皇帝为其平反昭雪,并将其故居立为祠堂以彰其忠。有清一代,宣外的杨椒山祠是个很有名的地方,对国事担忧的读书人,想起来就会跑到这条小街上,在杨氏当年手植的国槐树前垂泪凭吊一番。康有为发动的轰动一时的“公车上书”事件,就发生在此院。杨继盛为国忠心耿耿,为文也光彩熠熠,曾写过一副为天下读书人津津乐道的名联:

    李大钊的寓所,距杨氏故居没隔几条街,对杨的忠烈之气和杨的这副名联,自会耿耿于心。所以,在后来主持《晨报》副刊时,他就曾将此联刊发于版面上,只不过,他将联中的“辣”改成了“妙”,成了“妙手著文章”。此后,亲戚杨子惠索墨,他便写下了“改动版”的这副名联,以励亲友,兼示情怀。

    喜欢此联的当然不止李大钊一人,民国初年的著名报人邵飘萍在其《京报》编辑部里,就悬上“铁肩辣笔”四个大字。杨继盛为国死谏的精神一直是闪耀在许多知识精英心室里的圣火。

    “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是李大钊生命中的两个车轮。只是,这辆急进的思想之车在俄国人的驱使下越驰越快,最终,“著文章”的轮子跑掉了——报刊上,“李大钊”或“李守常”署名的文章越来越少,至民国十四年(1925年)之后,每年只有四五篇文章见诸报端,到生命被中止的那一年春天(1927年4月),头三个月里,他一篇文章也没写。只剩一个轮子飞奔的车子,很快就偏入了灾难之境。

    对“妙手”而言,“著文章”实是人生一件快事。所幸的是,李大钊意气风发的时候,也正是言论空间最为敞亮的时候。

    本来,军阀政府对学人们是敬而远之的。北洋时代的中国,“士”的社会地位突然有点像回到了春秋战国时期,很可以指点江山乱说一气。自古天下兴亡士人自觉有责,北大的文科教授们更以天下为己任,议论朝政,畅所欲言,无所畏惧。公允地说,那时,政府赐给知识分子的言论空间比之后来的“党国”时代实在要大得多,不然,20世纪初中国的思想领域就不会有空前的繁荣。

    近代的“北洋军阀时期”确是颠三倒四的乱世,但主政的武夫们对文人们的宽容却也是不容否认的。

    就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北大文科学长陈独秀在《新青年》之外,又创办了《每周评论》,邀李大钊等同事为主要撰稿人与编辑。由此,李大钊又多了个传播自己思想成果的平台。民国八年(1919年)一年,李大钊就在该刊上发表五十四篇文章。其中一些文章,至今读来仍不觉过时!

    且读《危险思想与言论自由》的段落:

    民国十二年(1923年),已经被公认为中国共产主义第一人的李大钊还在《平民主义》中这样谈他所追求的公平社会:

    这就是中共成立数年后的李大钊对社会主义的认识。

    读李大钊的文章,你会暗自吃惊:军阀政府怎么会容忍一个大学教授这么“放肆”地“恶毒攻击”?他直言反对军阀政府与督军和检阅使制,呼吁解散安福俱乐部,揭露外交方面的秘密交涉,倡导召开国民大会以取代国会,为工人争八小时工作制,说《土地与农民》,为妇女争翻身平等之权,甚至谈《鲁豫陕等省的红枪会》,真是方方面面,无所不干预。

    一介穿着布长袍的谦和的先生,一位叱咤风云的公共知识分子,终于一步步赢得了北大同人们的尊重。

    民国九年(1920年)7月8日,北京大学评议会全体通过,将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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