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什么滋味呀?当他女儿看到矫揉造作、咬文嚼字的城里人瞧不起她要嫁给的邻居青年时,她会怎么看呀?他们全都不想再当乡巴佬了,他们将厌恶自己的村庄,抛弃他们的古老城堡,让城堡荒废,成为废墟,自己则前往都城,在那里,胸前曾佩戴着圣路易十字勋章的那个父亲,从乡绅变成了仆人或骗子,那位母亲则开了一间赌场,那个女儿却在招徕赌徒,最后,这一家三口在过着一种屈辱羞惭的生活之后,穷困潦倒、丢人现眼地死去了。
作家、文人、哲学家不停地在聒噪,为了履行公民的义务,为了服务于自己的同胞,必须居住在大都市。按照这帮人的说法,逃避巴黎,就是憎恨人类,在他们的眼里,乡下人一钱不值;按他们的意思,只有领取年金者、学问家和参加盛宴的人,才算是人。
渐渐地,各个阶层的人都在这同样的坡道上往下滑:短篇小说、长篇小说、戏剧作品全都以外省人为靶子;它们全都拿乡村的朴实风气当做笑柄;全都在大肆宣扬上流社会的生活方式及其欢乐,大言不惭地说,没过过这种生活的人就枉为人,白白地活了一辈子。为了寻求灯红酒绿、醉生梦死的生活,有谁能弄清楚巴黎每天会增加多少的骗子和娼妓呀?而且,偏见与舆论也在加强政治制度的影响,使四面八方的人往几个大都市涌来,挤在一起,致使其他地方土地荒芜,人口凋零;这样一来,大都市倒是繁华了,可整个国家却是人丁见少;为傻瓜痴人所津津乐道的这种表面的繁荣,使得欧洲在加速地走向衰亡。为了人类的幸福,当务之急是要尽力地遏制住这股有害的思潮。说教者们只会冲我们叫嚷“为人须善良与明智”,就是不管自己的说教是否会产生效果;但凡真正关心我们的公民,是绝不该冲我们傻乎乎地嚷嚷“为人须善良与明智”,而是努力地在想法让我们热爱那种能够使我们变成善良与明智之人的生活状态。
N.:您等等,先喘口气。我喜欢所有有益的观点,而您刚才的那个观点,我非常的赞同,我觉得我都可以代您发表这种高见了。按照您的说法,很明显,为了让虚构的作品能够具有它们所能具有的那种唯一的功用,就必须使得这种作品的目标与作者本人锁定的目标完全相反;必须摒弃所有的大道理;必须让一切都回归自然;必须让人们喜爱一种平和的简朴的生活;必须纠正人们一切不切实际的怪诞想法,还他们以真正的快乐的享受;必须让他们喜欢孤独与平静;必须让大家彼此保持一定的距离;必须让他们平均地散居各地,以使全国各地都充满生机,而不是让他们全都挤在大都市里。我也知道,这并不是要培养一些诸如达夫尼、希尔旺德尔似的人物,也不是要造就阿卡迪的牧民或里格农的牧童,既不要一边耕田犁地一边对大自然进行哲学式探究的有名的农夫,也不要只有在小说中才会出现的浪漫人物,而先要向富裕的人们指出:乡村生活和耕织生活自有他们尚未知晓的一些乐趣;这些乐趣并不像他们所想象的那样地枯燥乏味和粗俗不雅;农村中也自有其美其精其雅之处;一个有才有德之人,如果携家带口地住到农村去,亲自耕耘土地,同样能够过上一种与城市的欢乐生活相媲美的温馨适意的生活;农家妇女也会是一个可爱而迷人的女人,而且还会比城里的小市民的女子更加的温婉,更加的楚楚动人;另外,农村人相互间坦诚相待,比社交圈子的人的那种装腔作势的语言更加让人听着顺耳,在社交圈内,因为没有真正的开心畅怀,只好以尖刻的干笑代替之。是不是这么回事呀?
R.:正是这样。只有一点需要补充的。人们都在抱怨,说小说把人的头脑给弄乱了,我很同意这种说法,因为小说总是在向阅读它们的读者们展现别人的生活多么的富有情趣,借以诱惑读者,使之对自己的生存状态鄙夷不屑,异想天开地要去过书中所描写的那种生活。明明什么都不是,却自以为是个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