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个熟悉的声音,总会在自己陷入沉思的时候打来。
也并不说什么,只是简单的一句“喂,麦子”便挂掉,未知的号码,未知的归属地,就算是赶在他挂断之前使劲喊也不会被回复。八成是谁的恶作剧吧?麦子想,把手机丢到一边,它却又响了起来,是一条新的短消息,麦子没有理会它,双手继续在键盘上敲击着他人的故事:距离我的终点还有5小时。你应该清楚,无论如何我都会选择自我了结,命运它无法左右我,带着你的老公来参加葬礼,虽然我没能看见你们新婚时幸福的样子。我记得在你刚刚二十岁那年我们曾比肩坐在红砖铺就的球场上,你说你也许会回到出生的村子,找个人随便地结婚,像父辈们一样守着贫瘠的土地和大山过平凡的生活。你说如果是这样,就不会让我去为你的婚礼祝福。
可是,他很好,现在的你也过着父母期望中的生活,有个漂亮的孩子和一所舒适的房子。在我和妻子结婚后不久就收到了你的邀请函,字迹还是同中学时代一样。我决定消失,不想被你看到一事无成的我。即便是我一直在你生活的城市栖居,但你却找不到。找不到,这是我与你的迷藏,我用文字与世界的迷藏。
杨树已经落尽了叶子,而柳树还在坚持。冬季又快到了,它还会给我带来神经质与灵感,而现在,需要我讲述的故事我已全部写完,指尖僵硬冰冷,它已先我失掉了生命。一切都应在冬季到来之前结束,我无法习惯这无所事事的生活。
随机的诞生就已决定了其必然的死亡。在很久以前给你那封封死的信中,就写到了我的价值取向。只是那时的我还无法正视它,还有许多未完成的幻想需要我堆积。
我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而之前只是时间无规则地跳跃。
死亡真的可怕吗?他不过也是每个人都会去做的一场梦罢了。
关于那两条平行直线的比喻,它很精彩,并辔而行或是相去渐远,但那都不是我们。我把自己写成一条三角函数的正切曲线,从一个极端轰轰烈烈地奔向另一个极端,偶尔疾行偶尔缓步,当我找到自己想要的未来,我依然会奋不顾身。未来,它在我眼里等同于死亡。
期待着你们的孩子长大,开口说话,并叫上我一声舅舅。
看着屏幕上被砌成形的字句,麦子选择了换上一支舒缓的曲子,没什么特别之处,除去被反复听了很多年以外,若是有一天不小心丢失了,重新再找大概也不会找得到了吧?这封信是故事里的主人公写给姐姐的,在这之后他可能会去到邮局用最快的方式送给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却不曾相见的她。对于故事本身,有一种解释是他曾经一度地迷恋过他的姐姐。可是麦子的心里清楚得很,从来都缺乏安全感的他需要这样的一种关系,哪怕是像夏天那样只是在记忆中拥有一个痼疾,也好。
没有留下任何音讯给他的妻子或是别的什么人,从一开始麦子就没有打算去那样做,除去矫情之外,不会有任何意义。不会有任何意义,他又一次地想起了葵,待这本书写完之后就能够带着她去西藏了吧,很可能还会选择在那里举办婚礼,让最纯净的阳光晒出他躲在阴影中的劫数,说真的,如果能的话,蜜月也就在那儿度了吧。
那里的天空可真是蓝。
两年之前被夏天骗去了拉萨,像是灵魂被留在了那里,总有些不舍,夹带些不安,虽然之前也有过向往,但向往这东西在真的实现了的时候要么会变得无趣,要么会更加强烈。麦子属于后者,对于西藏的蓝来说。
音乐随机地跳转到《同桌的你》上,年代久远得不禁令人想起泛黄的日历。每天早上5点钟的闹钟,教室里来来回回的书声,有些人在睡觉,有些人在睡觉的人身边努力背着生涩的单词。
肚子有些饿了,这是最为原始的生物钟,在不停地敲打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