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旅馆吃午饭时,读了当地报纸对快车案件多少有些想当然的报道。
下午两点,他走出旅馆,衣装模样完全变了,马莱斯卡尔要是碰见他,几乎会认不出来。不过,马莱斯卡尔又怎么想得到,这个愚弄过他的人会有胆量替代贝克菲尔德小姐去一座别墅行窃呢?
“果子熟了就该摘。”拉乌尔心想,“我觉得这个果子熟透了,让它烂掉,那我就太蠢了。可怜的贝克菲尔德小姐也不会原谅我的。”
法拉多尼别墅坐落在公路边,前面有一大片旷野,高低不平,种着橄榄树。围墙外边,三面都有几乎永远无人行走的石子路。拉乌尔绕墙走了一圈,看到有一扇虫蛀的小木门,再远一点还有一个铁栅门。还看到附近田野里有一座小房子,大概就是洗衣妇的家。然后,他又回到大路旁,正好看到一辆老式马车往尼斯驶去。伯爵和他的仆人去采购食品,这时正是下午三点钟。
“屋里没人了。”拉乌尔想,“贝克菲尔德小姐的通信人此刻不可能不知道同谋被杀的消息,大概不愿冒险了。因此,破提琴归我们了。”
他又转身朝虫蛀的小木门走。刚才他注意到有一处地方凸凹不平,易于攀登。果然,他轻轻松松翻过了墙,穿过那些保养很差的小路,向别墅走去。
一楼的落地窗都敞开着。他走进前厅的落地窗,来到楼梯脚下,上面就是那个阁楼。可是,他刚踏上一级台阶,一阵电铃就响起来了。
“见鬼了!”他寻思,“难道房子里装了机关?难道伯爵有了防备?”
拉乌尔刚一动,那响个不停的讨厌铃声又突然停了。他想弄清是怎么回事,就检查了挨着天花板的电铃,顺着沿槽板敷设的电线察看,发现线是从外面进来的。因此,铃声不是由他,而是由外面的介入引发的。
他走出来,发现电线高高地由一根根树枝挑着,沿着他刚才来的路拉过来,他立刻明白了。
“只要有人开虫蛀的小木门,电铃就会响。因此,刚才是有人想进来,听到里面的铃声,就放弃了这个打算。”拉乌尔往左边钭插过去,走到一座被树叶遮住的土丘顶上,从那里可以看到房子和种着橄榄树的平地及一部分围墙,如小木门那一段。
他等着,那要进来的人又作了一次努力,那方式出乎他的意料。他看见那人跟他刚才一样,也是在那个地方翻墙而上;当他骑到墙上时,把电线扯断,然后滑下来。
门从外面推开了,电铃果然没响。进来一个人,是女的。在大冒险家的一生里,尤其在开始的时候,偶然性在促使事情成功方面,起过十分重要的作用。不过,尽管这事情是那样不寻常,但碧眼女郎出现在这里,并且和一位先生——肯定是吉约默先生——同来,难道是出于偶然吗?他们匆匆逃跑、南下,并且在四月二十八日这个时刻,突然闯进这座花园,这一切不表明他们也深知情况,跟他一样毫不犹豫直奔目的地吗?而且,这不也表明,在受害者英国女郎与法国女杀手的行为中,确有拉乌尔所寻找的联系吗?这帮同伙抢了他们的钱,把行李寄存在巴黎,来到这里继续他们的活动。
他们俩沿着橄榄树林走过来。那男人相当瘦,脸刮得干干净净,像个不大讨人喜欢的演员,手里拿着一张图,神色慌张,眼睛四下里扫着。
那年轻女人……尽管拉乌尔毫不怀疑她的身份,但仍费了劲才认出她来。她的变化多大啊!这不是几天前他在奥斯曼大马路糕点铺欣赏过的快乐欢笑的漂亮脸庞!也不是他在火车过道里见过的那张严厉的脸庞,而是一张紧张的、痛苦的、畏怯的黄脸,让人看了难受。她穿着一条简朴的灰裙服,没有什么装饰,头戴一顶宽边草帽,把满头金发都遮住了。拉乌尔蹲在树叶丛中监视着他们。当他们绕过土丘时,他突然又看见一个人头,像闪电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