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咒样的厄运始终折腾着玉兰的肚子,半年怀了两次,都不过一月便掉了,怎么小心也存不住,像被霜打的丝瓜。玉兰恨不得缝起来兜着,躺在床上不动,仍止不住孩子的掉落。神婆没了,其他山寨来的巫医束手无策。老旦使不上劲儿,帮不了忙,除了心疼别无他法。麻子妹猜是子宫受损,已经是习惯性流产,怀孩子基本无望。她不知从哪里搞来奇怪的套子,红着脸让老旦用上,说这就能免了玉兰妹子的苦。断绝了这希望,玉兰哭了一些日子,认了命,反倒心情好起来。老旦带来的巧巧和她很是厮密,眼见着也大了,名为干姐妹,处得真和女儿一样,多少算个慰藉。玉兰知道梦想的那一串叫“旦咪”的孩子一个也不会来,便珍惜起这缘分带来的丫头。多半年之后,老旦乖乖地用上了那奇怪的塑料套子,却勒得不会耍了,憋得没感觉了,弄得不清不楚的。这玩意的用处却一目了然,兜上二斤水都破不了,吹个气球都能飞好远。他过了好一阵才适应,知道这玩意儿来之不易,琢磨如何谢谢这有心的麻子妹。
黄家冲无风无浪,无灾无喜,周围的山寨各自衰落,收编的收编,内乱的内乱,唯独黄家冲香火不倒,神鬼不近。黄老倌子名声在外,却深居简出,大山里全是他或豪壮或可怕的传说,还有一个鸡巴比驴长的二当家的小故事。陆家冲被悄悄崛起的党家冲攻打,打不过了就派了三当家来求援。黄老倌子讨厌这陆家冲人稀泥软蛋的操行,却容不下党家冲人半匪半红的妖怪模样,这帮缺心眼的家伙受了赤匪蛊惑,山寨里插起红旗,大当家听说还入了共产党。那个方圆三百里首屈一指的流氓,每月都要睡一个黄花闺女的下三滥,竟打着革命的招牌出来现眼。黄老倌子让老旦带兵前去。老旦原本有负担,怕又是阿凤他们搞的事,问明白了才知是党家冲自去认爹,想借此狐假虎威趁机扩张。共产党穷得没人待见,湘潭那边不见起色,无来由撞来一个,忙不迭给他封了个官儿,两边八成还没打照面儿。
“赶紧灭了这帮东西,越快越好。”黄老倌子对老旦说。
久不用兵,枪都变沉了。二子等弟兄收拾武器,捣鼓了好几晚上,机枪里面长满了青苔,手榴弹上蹿出可爱的蘑菇,迫击炮麻雀做了窝。只有步枪个个完好,皆因大薛没事儿就挨个儿擦着用着。老旦挑了五十精兵,选了骡驴,披挂整齐准备出发。朱铜头的老婆就要生第二个,老旦令他留下。二子换了一个血红的眼罩,说他们不是喜欢红色么?俺让那些假赤匪看见就吓个半死。
二子这话启发了老旦,那就吓吓他们呗。老旦令黄家冲的铁匠们连夜打造了五十多面铁面具,全部染了红漆,一行人上驴戴上,吓得门口的小匪以为见了鬼。玉兰竖起了大拇指,说你们这黄家冲的红脸鬼兵吓也把共产党吓死了。她不再和老旦说共赴沙场的话,只让他手下留情少杀几个。老旦颇感欣慰,玉兰开始相信血债血偿,杀人多了,终归伤了自个的孩子。
陆家冲人带路直奔党家冲,黄老倌子让老旦围魏救赵,先把根儿拔了。党家冲三面环山,和黄家冲地势相仿,这山寨靠造贩烟土捞了不少钱,这两年弄得颇为粗壮。老旦在山顶用望远镜一看,就知道这是纯粹的土匪,钻进山里不好打,要是都在山寨里,就和捅个鸡窝差不多。山寨的防卫漏洞百出,工事建得一炮都扛不住。两个炮楼看着威武,却不想旁边山上能扔下手榴弹和炸药包,基本是个棺材。全山寨红旗飘飘,阵势吓人,但党家冲一百多人正在攻打陆家冲,里面定是个虚的。
老旦和陈玉茗研究了地形,在西南边选了一处死角,趁夜用绳索顺下去二子和陈玉茗等十几个人。大薛故伎重演,趴山顶上悄无声息地敲掉了几个炮楼和寨门上的卫兵,在这个神枪手的掩护下,二子带人去开了寨门,陈玉茗和海涛等制服了炮楼里的笨蛋。两挺机枪架在了炮楼上对着山寨。老旦让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