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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罗斯先生又换了信箱。

    那天罗斯先生也在场,高高大大的身影护在沙沙后面,很像电影里的保镖。江长明后来想,那天所以那么快离开追悼会,跟罗斯先生有关。这个四十岁的外国男人殷勤周到地服侍着沙沙,不时拿纸巾递给她,沙沙也像是很乖的样子,中间还做出无力的样子把头轻依在罗斯怀里,正是这个动作让江长明受不了。

    罗斯先生是沙漠研究所聘请的外籍教授,北方大学他也设了讲座,同时还兼着国际林业组织沙漠化研究中国问题的联络员,在银城,国际方面的合作全靠他张罗。江长明出国正是罗斯一手促成的,想不到他出去不到两个月,罗斯跟沙沙的关系就更是不一般了。

    翻到信箱后面,江长明看到林静然发过来的信,只有两行诗:物是人非花落去,无可奈何听雨归。

    江长明心里一震,他想林静然定是看见了他,那么一双犀利的眼睛,不看见才怪。怔怔地发了会呆,还是不想跟她回信。他关上电脑,站到了窗前。

    外面风好大,银城就是这样,一年一场风,从头刮到尾。

    江长明是沙漠研究所研究员,北方大学最年轻的教授。在银城,江长明算得上青年才俊,他刚刚四十岁,年富力强,专业上颇有造就,不久前出版的《腾格里沙漠水资源流失与治理》一书得到学术界一致好评,书中很多观点已受到政府重视,据说副省长周晓哲已经提议,请他出任政府参事。当然,当不当这个参事江长明并不看重,他跟林静然交谈时曾十分率直地表示过,他现在的心思在如何治理沙漠上,胡杨河流域下游的沙漠水库已出现两次干涸,如果它成了第二个罗布泊,这个参事还有什么意义?当时江长明是带了情绪的,他写给政府的关于加大胡杨河流域治理,严禁上游乱搞开发性项目的建议没被足够重视,跟沙县毗邻的五佛县万吨造纸项目还是通过了立项,前期工程甚至已动工。这个消息对他打击很大,觉得长达十年的努力白费了。

    林静然略略一笑,显然,她对江长明的牢骚早有准备。

    “不当这个参事,岂不是越没地儿进言了?”林静然口气温和,江长明面前她总是一副乖巧可人相,说话做事还是保持着当年做学妹时的那份纯稚。

    “没地儿进就不进,进了又有何用?!”江长明猛地灌下一口酒。

    “义气用事,又冲动了是不?”林静然夺过酒杯,替他换了一杯雪碧。

    “我不像你,一当省长秘书整个人就变了。”江长明抢过酒杯,他最看不起男人喝雪碧这种玩艺。

    林静然不服气地说:“我哪变了,是你太顽固,典型的抱守残缺。”

    抱守残缺!江长明很长时间都在想这句话。

    晚上七点,江长明来到滨河路的悲情腾格里,这是一家风格独特的酒吧,主题是供男人发泄,当然不是那种世俗的发泄,主人在每个包间摆了一种乐器,这些乐器有的是从乐器摊上收购的,有的则是主人用动物角和特殊部位的骨骼制成的。客人可以随心所欲,想操练什么就操练什么,不熟没关系,那些羊角或牛腿只要你用力吹,一准会发出古怪而粗犷的声音,就跟狼嗥差不多,你要实在憋闷,那就砸掉它。店主人也就是酒吧老板是一位来自腾格里大漠的流浪歌手,外号叫驼驼,曾在上海音乐学院就读,因不满学院派对音乐教条式的曲解,愤而走出校园,漂泊四方,成了一名流浪歌手,两年前不幸遭遇车祸,失去双腿,这才经营了这间酒吧。

    江长明是这里的长客,心情不畅的时候,他总会想起这儿的烈度酒。他跟驼驼很熟,算得上朋友。

    江长明进去时,酒吧里空荡荡的,昏暗的灯光下回响着低沉的三弦子声,这是一种在沙漠边缘很古老的乐器,类似于板胡又比板胡更悲沉,摆弄此乐器的大都是些瞎子,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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