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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我们最终没有启程去印度。在索格地亚纳,亚洲各地的行省给国王送来整整一支军队,让他操练。虽然士卒们受过马其顿军官的调教,但是训练马驹毕竟不同于使它熟悉主人的手腕。

    这对于我是个奇景。合成大流士的军队的各族(往往还是同一些人)再次聚集,却变化很大。他们不再是一群散漫的农人,手持自铸的兵器,等着战车上的长官指挥冲杀,背后还有人挥鞭驱策;而是步卒方阵和骑兵中队,一声令下便成形、转向。

    亚历山大如仪穿着阅兵的全副甲胄检阅了他们。他知道大家渴望看见一位君王。阳光下,他像神明一样光辉。他命令士卒们开始演习,大家仿佛竞相夺魁一样积极。他站在小山丘上指挥这支征服之地的大军,旁立各位将军和一些波斯军官;只要众士卒一齐倒戈,一定可以把他消灭。那不会发生,就因为他知道不会。他是亚历山大。

    他携妻回了巨石山一趟,礼数周到地探访亲家。看得出亲家因为女儿没有身孕而不乐,但是他送来厚礼,对他们很慷慨,又没有另娶,能有什么怨言?

    一妻已经嫌多。他的自尊心不容他透露夫妇之私,对我也绝口不提。他知道我明白。听说有的男人择妻如母,据我所了解的奥林匹娅斯王后看来,她儿子正是这种人。但是他领悟得太晚了。

    关于奥林匹娅斯,我听说她性情暴烈、相貌美丽,总是与丈夫争吵,一直到他死的那天——传闻她在幕后参与策动了刺杀。她用爱来霸占亚历山大,离间父子俩,让他们做不成长久的朋友。我们全都清楚她从来不守妇道,因为她的书信跟着亚历山大走遍亚洲,内容不外是干预马其顿的朝政,或是与摄政安提帕特罗斯的纷争。据说有一次亚历山大看完来信说,他住在她肚子里那九个月,租金实在太贵了。

    这一切在我看来,都表明我们波斯人有资格教导希腊人如何应付女人。

    也许我们已经教会了亚历山大。而且他对女人虽温和,但内心某个地方其实深埋着一块铁核,大概是他挣脱母亲的控制时炼就的。他不跟罗克萨妮吵架,从来不忘记自己是大帝。她有她后宫的帐篷和家仆,那里由她说了算。他不时驾临一次,如果她惹他心烦就离开,相隔更久再去。他回到我身边时,我一眼能看穿这些事——有些迹象,是摆脱了别处的厌烦后的放松。我从早年的训练中掌握了这种本领。

    新一批侍从已经从马其顿抵达。他们远在家乡就听说了反叛者的下场,怯生生地被带到国王面前时不太敢说话。他对他们慷慨热络,很快记住了所有人的名字。他们一旦放下心来,就争先恐后地讨好他;对我说话也很恭敬,感谢我的指教。他们的样子还稚嫩。自从上一批侍从到达,我已经长了四岁。

    一日在黎明前的昏暗里,其中一个新来的侍从请我去见亚历山大。他穿着浴袍坐在床边,床的中央躺着裴瑞踏斯,占了好大一块地方。被灌药以后,它一直没有完全康复。

    亚历山大说:“它拼命想爬上来,我叫它下去。过了一会儿它又要上来,我觉得有点不对了。”

    “它几岁了?”

    “十一。它本来可以多活几年的。昨天见它一直没什么动静。我是在伊利里亚的时候,从科提斯王的猎户那里得到它的,当时我跟我父亲闹翻了,在国外流浪。它那时长得像熊崽。我百无聊赖,它成了很好的伙伴。”

    “你一定要给它刻个雕像,放在坟上。”我说道,“让后世记得它。”

    “我会给它更好的纪念。我的下一座城市就以它来命名。”

    此城选址理想,士卒商贾都一致称许,建在一个平靖的关隘上,通向印度。坟墓和雕像屹立在必经的城门旁。城市的名字叫裴瑞塔。

    冰雪封山以后,我们在巴克特利亚东部过冬。虽然仍能接到快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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