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真树男站存客厅门口。他靠在门边很困似的揉着眼睛,有点不安地来回看着我跟由贵子。
“对不起,真树男。什么事也没有。”
由贵子轻蔑地瞥了我一眼,带着真树男离开了房间。
把身体靠在椅子上,我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叫赤井雅彦。原来在东证一部的上市公司①做工程师,一年前辞了职,决心要当个小说家。
妻子由贵子开始反对,听我承诺“两年之内拿到新人奖”才勉强点头。
但是过了一年多,我的努力却全无成果。每次作品落选,由贵子就露出一副“看到没”的表情。
写了落选,再写还是落选,我对这样的自己也开始失去信心。此外,妻子露骨的轻视态度很是伤害了我的自尊心。
我还是做工程师的时候,她从未对我有过这种态度。大概是因为我的薪水比一般的上班族要高些吧。
而现在我就是个无业游民。我在家里的处境确确实实变糟了,跟由贵子的关系也变得更坏。只要在家,两个人就吵个不停。
是不是该对自己的才能做个了断了?最近我脑子里甚至冒出过这种想法。
而另一方面。心里还有不想放弃梦想的留恋和想做出个样子给由贵子看的念头。每次落选,这些复杂的感情就纠结着占据我的脑海,让我连创作的喜悦都要忘记了。
“喂,老公,我有话跟你说。”
我刚在写小说的电脑前坐下,由贵子难得客气地对我说。
“下个星期,黑沼老家那边要做法事。”
“你家里做法事还是第一次啊。”
“那倒也不是。只是一直都没回去而已。”
我跟由贵子结婚七年了。这其问我只去过她老家两次。
第一次是订婚后我去见她父母,第二次是真树男出生几年以后的事了。盂兰盆节和新年也一次都没回去过,渐渐地回老家完全变成回我在东京的老家了。
由贵子有个哥哥,还没结婚,所以在由贵子的父亲忠男看来,真树男是他的第一个孙子。有时候我对由贵子说,是不是偶尔也回一下老家,让父亲看看真树男,但由贵子总是淡淡地回答一句“没事的”了事。
第一次带真树男回去的时候,黑沼家的人也没表现出多大的兴趣。所有人都是走形式地讲讲客套话,那漠不关心的样子着实让人扫兴。由贵子唯一的哥哥克文也只不过盯着真树男的脸颇为感慨地打量了一番而已。
由贵子的老家在离我们住的关东的K市稍远的N市的一角,足一个要坐两个多小时新干线和巴士才能到的荒凉的乡村,人口好像一直在减少。
由贵子在老家附近的学校一直念到高中,之后离开家乡考进了东京的大学。从那以后就没怎么回过老家了。
由贵子好像是因为很讨厌乡下,喜欢大城市的华丽气息才来到东京的。她自己对衣着打扮比谁都用心,可惜脖子太短,身材不好,穿什么都不像回事。
在我看来,当初决定跟她结婚也有喜欢她淳朴的因素在内,可是现在,她已经变成一个有着都市女人的算计和平庸外表的女人了。
现在这个由贵子突然说要同老家。
“如果说是因为要做法事,为什么一直以来一次都没回去呢?”
“那是我一直找借口都推掉了而已。我是尽可能地不回老家。那种乡下,你也觉得无聊吧?”
“我是在东京长大的,所以乡下对我来说什么都是稀奇的。”
“住久了就烦了。昏暗,空气窒闷,每一天都是那么单调。我家那里的乡下就是这样的。”
“要说空气窒闷,东京的空气应该更差。”
“不是这个意思。灰暗混浊的空气阴沉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