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谷、种放、曾公亮等等无论“新官三把火”烧得如何,成功也好,失败也罢,毕竟他们都是大宋子民,怎么闹那都属于宋廷士大夫内部矛盾。从打江山到坐江山的过程中,宋朝吸收各方势力,从而在朝野形成了不同的政治力量,以皇帝为中心,团结在宋朝固有士大夫身边,共治天下。好比大集团发展的路上不断吞并小公司,名义上小公司原有的员工可以参与执政,实际上显耀位置上的领导都是原始人士。经过几代发展之后,这种界限才有可能被打破。
大宋开国迅猛,先后吞并了各地方割据政权。地方割据政权原有的官员除了战死的、被杀的,多半编入了大宋体制内,成为大宋朝的一分子。这就好像某一官员由地方调入中央,或者调到新单位工作,完全可以看作新官入仕。进入了一个新的环境,甭管原来如何炙手可热只手遮天,新环境下必须拿出新的态度去适应官场生活。
宋太祖赵匡胤采取了赵普“先南后北”的统一全国的战略方针,先吞并临近的荆南,以其为跳板拿下富庶的后蜀,而后顺道灭掉地处今广州地区的南汉政权,如此一来对江南的南唐及吴越形成了包围之势。后周对南唐虎视眈眈居高临下,赵匡胤立宋先后摆平其他割据政权,着手解决南唐。当时的南唐吏部尚书徐铉奉命来朝,展开外交。徐铉对赵匡胤说,李煜无罪,陛下师出无名。李煜如地,陛下如天;李煜如子,陛下如父。天乃能盖地,然而父亲是要呵护孩子的。徐铉的外交目的旨在希望两国和平相处,息兵止戈。赵匡胤冷冷地回了他一句,既是父子,如何两处吃饭?继而,赵匡胤说了一句千古名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谈渊》)。
徐铉外交失败,大宋对南唐全面用兵,统一战争打响了。宋军一路势如破竹,南唐朝野一致认为应该投降,免得伤了和气。时任中书舍人的张洎主张坚守,顽抗到底,并制蜡书散发求援。不凑巧,张洎发出的勤王军事文件落在了赵匡胤手里。金陵城破后,赵匡胤把蜡丸扔给他,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张洎拿出各为其主的正气,没什么好说的,今能一死,也尽了臣子的义务。此前,南唐后主李煜倚重的两位大臣张洎与陈乔,约定死效李煜。张洎到底想不想死,或者说是否真心为国捐躯有待商榷,但从他后来的表现来看,真心赴死是假的,以此求进耳。
张洎很清楚在他面前的赵匡胤才是他未来的领导,李煜整个一玩具店的枪炮——中看不中用。国家政局不稳通常是朝野官员人心思动时,不知有多少个南唐旧臣如同张洎一般,开始私下里为自己的仕途着想。赵匡胤对各大地方政权的头头脑脑妥当安置,他们清楚这一点。想来在地方小朝廷里做到头了,如果并入了大宋能否登堂入室?如同新科进士似的,他们都在琢磨着仕途的道路。面对赵匡胤的质疑,张洎斗胆赌了一把,用性命赌未来的仕途。武将出身的赵匡胤同样会有英雄惜英雄的情结,所以他敢赌,也赌赢了。赵匡胤见他这么有魄力,当即授官太子中允,希望他能在新单位好好工作。
张洎的仕途柳暗花明了,但此前已经说过要誓死效忠李煜的,如何对后主交代?陈乔实在,死了,张洎幸运存活,就对李煜说,我不是怕死,如果我死了,宋主责怪陛下久不归命之罪,就没有人能为陛下辩护了。所以,臣请随陛下一同入宋(《涑水纪闻》)。李煜害怕得紧,好糊弄。灭南唐的宋将领是潘美、曹彬,破城之日,李煜穿着一袭白衫来见两位宋军主帅。李煜先见潘美,拜了一下,潘美答礼。又拜曹彬,曹彬说,甲胄在身,恕不能答礼。曹、潘二将入舟,召唤李煜过来喝茶。船与岸有一定距离,有条独木脚道,李煜没见过这个,徘徊不前。曹彬命人把李后主扶进来,李煜哆哆嗦嗦地喝了几口茶。曹彬说,你回去收拾收拾行李,明天早上到这儿报到,来晚了问责,咱们一起回京。次日天还没亮,李煜如期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