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歇尔·斯托戈夫终于可以相信,从此到伊尔库茨克去的路已经畅通无阻了。他把那些被阻在托木斯克的鞑靼人远远地抛在了后面,而他们即使到了克拉斯诺亚尔斯克,也只能占领一座空城,并且找不到任何让他们即刻渡河的工具。这样,直到敌人费尽周折架起一座浮桥之前,他们可以放心地赶路。
自从他在鄂木斯克不幸与伊万·奥加莱夫遭遇以来,这位沙皇信使第一次感到松弛,他相信在到达目的地之前不会再碰见什么麻烦事。
马车向东南驶出十几里,又回到了穿越草原的那条漫长的大路上。
这条路很平坦,而从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到伊尔库茨克更被认为是途中最好走的一段路。车子的颠簸很小,路边的树荫遮住了烈日。有时还能遇到连绵百里的松林,而不再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延伸到天边。可这富饶的大地上不见人影,四处是空城。西伯利亚的农民都离开了土地——他们之中大部分是斯拉夫人。这里变成了荒漠,当然,是人为制造出的荒原。
天气很好。然而空气经过凉爽的夜晚,白天在太阳下已不像往日那样灼热难耐。在这样的高纬度地区,白昼正在明显地缩短。其实这里的纬度不到北纬五十五度,还不及爱丁堡和哥本哈根,但秋日短促,有时夏天刚过,冬天便接踵而止。俄罗斯亚洲地区的冬天不仅早至,而且酷寒,有时温度计的汞柱一直降到水银的凝点(零下42℃);在这里,零下二十多度也被看成是温暖的天气。
这种天气对旅行十分适宜,既无狂风,又无连绵的秋雨。温度不高不低,夜间更是凉爽。娜佳和米歇尔·斯托戈夫的身体逐渐好转;离开托木斯克这些天来,他们已经渐渐从疲乏中恢复了过来。
至于尼古拉·毕加索夫,更是前所未有的精神焕发。对他来讲,这与其说是长途跋涉,不如说是一次漫游,一次美好的旅行,让他这位没有公务在身的公务员愉快地度假。
“这可比一天十二个小时坐在椅子上拨弄电报键有趣多了!”他高兴地说。
米歇尔·斯托戈夫终于设法让他加快了马车的速度。他告诉尼古拉,他和娜佳急切地希望早日到达伊尔库茨克,去看望被流放到那里的父亲。当然,既然沿途很可能找不到可以替换的马匹,就得爱惜马力;不过,只要让它经常地得到休息——比方说每走十几里就歇息一会儿——,它一天一夜就能轻易地走六十俄里。再说这匹蒙古马十分健壮,善走长路,而沿途水草丰美,马不会缺乏食料。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它再加把劲呢?
这些理由说服了尼古拉。他十分同情这一对赶去和父亲共患难的年轻人,他觉得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他感动。因此,他微笑着对娜佳说。
“这是怎样的亲情啊!当科尔帕诺夫先生看见你们,张开双臂拥抱你们的时候,天晓得他有多快乐!如果我一直走到伊尔库茨克——嗯,现在这是很可能的——你们一定允许我分享你们一家团聚时的幸福,是不是?”
说着他又拍了拍额头:
“不过,他看见可怜的儿子眼睛瞎了,一定会很难过。这个世界总是这样祸福成双!”
马车加快了速度,按米歇尔·斯托戈夫的计算,一个小时能走上十到十二俄里。
八月二十八日,他们经过了离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八十俄里的巴雷斯卡镇,第二天又走了四十俄里到了里宾斯克。
次日,他们行进了三十五里赶到卡姆斯克。这是个更大的城镇,叶尼塞河的小支流卡姆斯克河从萨彦山上发源,流经这里。不过这毕竟也算不上大城市。漂亮的木屋集中修建在广场周围,教堂的大钟楼俯临全城,上面镀金的十字架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
房屋和教堂都是空的,驿站和客店里也没有人,连马厩里的马匹也不见踪影,甚至草原上看不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