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子与名单呈上去以后,道光帝很快朱批照准,但却没有指明具体殿试日期。但曾国藩总算可以回府安歇了。
曾国藩匆匆用过晚饭,便让厨下烧了一锅热水。在礼部阅卷的几天,因为受潮气袭侵,他的癣疾有些发作,他是要好好地泡一泡了。
在盆里泡了一会儿,他全身舒坦多了,几天来的疲劳也顿时消除了不少。周升走进来禀告,有客来访,说着递过片子。
曾国藩把片子接在手里,见是顺天府正四品府丞匡路鑫,片子的旁边还注着一行小字:赏三品顶戴。
曾国藩与满人不大来往,也记不起这匡某是何许人也,便把片子还给周升道:“告诉匡大人,我已经歇了,有事明日到礼部大堂见我罢。这个还给他。”
周升走出去,曾国藩便闭上眼睛,想在盆里困一会儿再更衣,周升却马上又返回来,道:“大人,匡大人说了,是文大人介绍他过来的,好像不是公事。”
曾国藩想了想,长叹一口气道:“让匡大人在客厅稍候,容我更衣。告诉刘横,给匡大人沏壶茶。匡大人是着便衣还是官服?”
周升答应一声“便服”,便走了出去;曾国藩这里开始更衣。
曾国藩着便服走进客厅的时候,一个牛高马大的汉子便急忙站了起来。曾国藩知道,这人一定是那匡路鑫了。
匡路鑫抢前一步施礼道:“下官匡路鑫见过曾大人。匡某来得唐突,还望大人见谅。”曾国藩象征性地用手扶了扶道:“匡大人快不要这样!不知匡大人这个时辰来寒舍有何见教啊?”
匡路鑫回座,道:“下官此次来,有两层意思,一则来替舍弟谢恩师提拔,一则有件小事想烦大人。”
曾国藩一愣,问:“令弟是哪一位?”
匡路鑫道:“大人这次点中的第三十八名文进士匡路同便是。”
曾国藩想了想,道:“匡大人言重了!取中的文、武举子尚未殿试,本部堂还不能算是匡路同的座师。匡大人的另一件事是什么呢?”
匡路鑫道:“下官想恳求大人,把舍弟保举进翰林院。”
曾国藩一听这话,忽然笑了起来:“匡大人,你真会开玩笑!新科进士的前程,掌握在皇上的手里。大清开国至今,还没有听说新科进士,由总裁官保举进翰林的。匡大人久历京师,如何糊涂了?”
匡路鑫站起身,深施一礼道:“下官身为宗室子弟,怎么会不知我大清的官制呢?但大人哪,如果万岁爷让您酌情处理此事,也是有可能的呀?”
曾国藩想也没想便道:“匡大人哪,这次取士,正式录取的文进士是三十三名,候补的五名。如果不经过殿试,这五名候补生怎么办呢?而令弟偏偏就在这候补生里,是最后一名。”
匡路鑫答道:“这个大人不必担心,这五名候补生万岁爷自会依老例赐个出身的。”
匡路鑫知道曾国藩本人就是同进士出身,所以答话时有意回避了“同进士”三个字。
但曾国藩还是脸色一红,赶紧低头喝了一口茶,这是有意识地要送客了。匡路鑫站起身,从袖里掏出一个大封包递给曾国藩道:“这是舍弟让下官转送给大人的一份薄礼,望大人成全。”
曾国藩把封包推了推道:“本部堂的为人相信匡大人也有所闻。如果匡大人想让本部堂革除令弟的功名前程,封包尽管放下,本部堂明日早朝就直接呈给皇上。刘横啊,送匡大人上轿!”
匡路鑫急忙把封包袖进袖子里,一边口里说着“打扰大人了”,一边满脸羞愧地退出客厅。
第二天早朝,道光帝仍没有露面,但宣旨的太监却宣读了一份圣谕。谕曰:“新科候补进士均赐同进士出身。着礼部右侍郎兼署兵部右侍郎曾国藩按新科文进士成绩优劣逐一在礼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