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道:“曾老爷,您就让曾翰林带着您走一趟翰林院不就全知道了?”
陈公源急忙用脚踢了一下江忠源,江忠源这才猛然醒悟,想起大清律例来,就急忙补充一句:“其实,那翰林院也是徒有虚名而已。就算点了翰林,不也有做一辈子候补知县的?穷得什么似的!”曾麟书仍在愣愣地发呆。
告辞出来,陈公源仍在埋怨江忠源:“曾老爷读了大半辈子的书,举人也不曾中一个,有进翰林院看一遭儿的念头自然难免。可这有违大清律例的事,涤生怎么能做呢?曾老爷是上了年纪的人,一旦勾起痰症,又如何向涤生交代!涤生几年如一日,不要说越制,就是错话又何曾说过一句?”
江忠源临上轿却道:“我们何不背着曾大人,为曾老爷子了了这一桩心愿?也算是替涤生尽孝了,可不是好!”
陈公源大惊:“快闭上大鸟嘴!这等杀头的勾当,如何能做!”
江忠源坐进轿里道:“让忠源想想办法……”随即用脚跺跺踏板:“起轿,回贝勒府。”
这一天早起,曾国藩照例先到父亲房里请安。这是曾国藩定的规矩,自己起床后,须先到父亲房里请安,请安后便洗漱,然后才能开饭。饭后的一段时间,曾国藩还能替门生们看上一篇文章,之后,才起轿去翰林院办事。尽管这样,他每日仍能保证第一个跨进詹事府的门槛,值事官把茶给他冲上之后,他喝上一会儿,其他官员才开始陆陆续续地进来。
早起床是曾家传了几世的家规,曾国藩在京里这几年一直保持着这传统。平时,他先在父亲卧室门外问上一声:“爹可曾起床?”如果里面说一声:“进来吧。”他就推门走进去接着问一句:“晚上睡得可好?”等曾麟书回答“好”的时候,周升这时已把净面水端过来了,于是就净面漱口吃早饭。
今天却很奇怪。曾国藩在门外连问了两声:“爹可曾起床?”里面都没有回声,曾国藩的心怦地一跳,开始胡思乱想:莫不是爹的气疼病犯了?莫不是爹真生自己的气了?
“爷!”周升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曾国藩的身后,倒把曾国藩吓了一跳。
“老爷呢?”他急忙问周升。
周升说:“回爷的话,天没亮陈翰林和江孝廉就用轿子把老爷抬走了,说好早饭前就回来的。小的一直在门外张望,就忘了跟爷说了。”
“陈翰林和江孝廉没说让老爷去干什么吗?”曾国藩疑惑地问。
周升摇摇头,道:“这个不曾说,小的也没敢问,想那陈翰林和江孝廉除了请老爷吃酒还能干啥呢?”
主仆两人正一问一答地说话,曾麟书却笑眯眯地推门走了进来。曾国藩急忙垂手问安,周升则慌乱地去厨下为老爷打净面水。
用早饭的时候,曾麟书仍是满面春风,搞得曾国藩愈发纳闷。从公事房下来,曾国藩没有回府,径直去了陈公源的府邸。一落轿,陈公源好像预先知道什么似的已早早迎了出来。陈公源拉着曾国藩的手,两个人走进陈府客厅。
没待曾国藩发问,陈公源已先说话:“涤生,关于老爷早上出门的事,你可别问在下,我可没恁大的胆量,端底尽在岷樵那里。”
曾国藩笑道:“我也不打你板子,你只实话实说,既不是吃酒,一大早把老爷哄出去干什么去了?你以为是在湖南哪?”
“你别管干什么,我先问你,老爷子回去高兴不高兴呢?”
“这正是在下纳闷的地方。该不是带老爷逛翰林院了吧?”
陈公源终于笑起来:“不愧是穆中堂的门生,真是一猜就中!”
原来,江忠源回到贝勒府后,当晚就找小贝子,说:“乡下来了个亲戚,老举人,进京参加明年的大考,想进翰林院看一看,可又知道这是有违大清律例的勾当,整日在会馆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