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赵楫等人都被蒙在鼓里。宝兴这么做也是出于无奈。
穆彰阿在给宝兴的信中,特别强调“曾国藩虽出身农家,操守却是古今第一人”。
宝兴不想被曾国藩当众出丑,说穿了就是不想和曾国藩闹隔阂。他宝兴是穆党,曾国藩作为穆中堂的座下弟子,自然也是穆党。宝兴是这么想的。
曾国藩起程那天,宝兴的起花珊瑚顶戴特别耀眼,而老黄忠的精气神却不足。因为简阳夷案没有了结,夷人追得紧,追得黄忠没情没绪。
出成都没几日就到了简阳,简阳知府张殿元带各县正堂已早早地在城门口跪接。曾国藩等人当晚宿在简阳。张殿元当晚把曾国藩和长顺请到私邸,称有一元代斗方求曾翰林给看一下是不是上品。曾国藩和长顺对望了一下,三个人就一起走出驿站。
进了张府,一桌蛮说得过去的酒席已摆放停当。张殿元把曾国藩按在上首,把长顺按在二首,自己在下首打横作陪。张殿元先让厨子给曾国藩上了一碗清笋莲子汤,却是放了辣子的,他和长顺则每人面前斟了一大碗酒。
曾国藩望了望那碗飘着辣子的莲子汤,无可奈何地把碗往外推了推,道:“告诉厨下,给下官沏壶茶吧。”张殿元以为曾国藩渴了,便急忙吩咐下去。
待茶水端上来后,张殿元先给曾国藩斟了一杯,然后便端起酒杯道:“本府先祝二位大人顺利回京。”曾国藩礼节性地端起茶杯碰了碰嘴唇。
长顺则高兴地举着酒杯道:“府台大人如此高抬本人,在下这里先干为敬!”一仰脖,一碗酒便灌进肚子里。张殿元看得目瞪口呆,他边给长顺斟酒边道:“长侍卫如此豪饮,真让本府大开眼界!看长侍卫的海量,便可知长侍卫的前程不可估量啊。”
张殿元的一番奉承话,说得长顺哈哈大笑起来。曾国藩道:“看张大人的气色,好像夷案处理得还顺手?”张殿元的神色立时严肃起来,他放下酒杯,郑重其事地说:“下官把二位请来,就是还要请教。胡家在简阳的烟馆、银庄本府已经查封了,但胡家一口咬定,近两个月来根本没见什么英吉利人。案子卡在这里,弄得本府骑虎难下。按察使衙门天天行文讨要结果,胡家的家小是天天来衙门要人。英吉利的咨文,按察使衙门已转过来几份,口气确是硬得吓人,还给按察使衙门限定了时间,超出时间找不到人,他们不仅要进京告御状,还要派火炮队进川,说是维护英吉利商人的利益。本府想,实在挨不过去,就把尸体亮出来……总得有个结局吧?”
曾国藩沉吟了一会儿,心中权衡了一下利弊,断然道:“英吉利商人的尸体万万不能亮出来!不仅不能亮出来,还要深埋、保密。”
长顺也道:“曾大人的话有道理。卑职常听肃大人讲,夷人近几年与我大清打交道,用得无非是讹、吓、蒙、骗四字。先讹人,讹人不成再用大话吓你,一见吓你不住,就开始用一些你弄不明白的事情蒙你,然后再骗你。曾大人,可是这样?”
曾国藩佩服地望了长顺一眼说:“长侍卫概括得好,也对夷人看得较透。英吉利人也好,倭寇也好,都是些尚未开化的野蛮人,伎俩也就是长侍卫说的那几种。只要别让他抓住证据,就能一直拖下去。虽然胡家也不能就此罢休。下官思虑了许久,这烟土对我大清国危害太大,长此以往,势必酿成祸乱。尽管林公则徐因禁烟而获罪,但烟禁并未开,私贩鸦片还是犯法的,必须禁止。你放过胡家,英吉利的鸦片在简阳就还有市场。只要鸦片在简阳,简阳还想太平吗?”
张殿元端起酒杯猛喝一大口:“就照二位大人的话做,拖,一直拖下去,简阳既没见着夷人,也未发现夷尸!胡家已经抄没的钱财决不能发还!”
曾国藩坚信,只要张知府按他说的这么做,肯定能把夷人拖垮,简阳也会从此太平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