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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小桃苍白中一点绯红的脸,眼皮深摺隐着一点媚态的眼睛。小桃是他生命中不速之客,带来阵阵叫人舒适放恣的香,不是妈妈的兰香,是桃香。

    “我不能背叛我信奉的主。”小桃在被窝中紧搂着他,伏在他胸前,吻着他。他体内有激烈的膨胀,有生命跃动。他闷哼一声,如同失去语言的能力。如在情海漂流,登陆无望,前所未有的畏惧和欢乐交织。他的渴想、迷失,都无力自控,不能自拔——

    (你要在言语、行为、爱心、信心、清洁上,都作信徒的榜样)

    小桃在他耳畔,发出低吟:“我也懂圣经。”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不是嫉妒,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是盼望,凡事忍耐——“——爱就是爱,是莫名其妙,不可理喻的。”

    (你不可像同女子交合那样地,同一个男人交合。却是邪恶,应被处死,与谋杀、巫术同罪。)

    宙言在挣扎。心灵坚固,肉体软弱。

    “小桃,为什么你是男子?为什么你是一个妖精?为什么你要害我陷入邪道?——”小桃听得宙言这样说,心中一阵委屈:“难道不能说是你害我,叫我修不成正果吗?”小桃并没有隐瞒他的身份。——他不是人。

    “你不要害怕,我实在是一个桃花精。”那天,当宙言得悉真相,骇然退后:“我是基督徒,你不要来魅惑我!”小桃不语。

    “为什么桃花精不是女子?竟然是男子?太奇怪了!”小桃失笑:“桃树有雌雄,正如人分了男女。——根据人类的或然率,你遇上雄的桃花精,同遇上雌的,机会是一半一半。在人世间,同你有缘的人,男女也是一半一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真有分别吗?”是怎么遇上的呢?每年农历十二月,是种花人最忙的时候。大家都来新界挑拣年花。过年是大日子,去年好运,今年一定再买株桃花添运;去年倒霉的,则求转运。

    宙言中学毕业后,继承了父业。一来不乐意到市区混在人群中打工,二来,妈妈上吊的事让爸爸一直内疚,这些年来,有十六年了,他酗酒、意兴阑珊。每当桃花盛开的时候,他在夜里哀哭。——有人说,那是兰香亡魂作祟。还不到三十的女人,也算是青春少亡。

    爸爸提早衰老了,宙言是家中唯一的男孩子。他成了支柱。

    他离哪个受惊的小男孩很远了。

    是的,有一回,依稀见过得胜哥。

    ——在见过之前,听闻过。

    得胜哥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了。新界之大,难道容不下他吗?他的脑部受过重击震荡,手术后仍有积淤未清。他没有“追究”。但是,右手不大灵光。看不出来。可力气不够左手大,而左手的力气也不算大。

    得胜哥当过搬运工人、看更。他高大健硕,中看不中用。他不能“得胜”,输给了小毛贼。——也许是当年“监守自盗”的报应。

    每年年底,已经有不少善信和好奇的男女,到大埔林村许愿树和天后庙还神、祁福、许愿——。

    他们先跟小贩买份金银衣纸和香烛,然后围绕大树干烧香,许下心愿,化掉衣纸。每人预备一份包括“百解”、“贵人衣”、“腰带”、“金帽”和“姻缘符”的“样样齐”宝碟,用绳子绑好一个橙,把所有的东西卷起来,成为一个“愿望”,便向大树上抛。

    一、二、三,用力一抛!

    如果能挂在树上,不跌下来,或悬在别人的绳上,也算许愿成功,有贵人扶助。——每人有三次机会。

    三次不中,另买一份,再抛。希望在人间。

    宙言在许愿树下见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儿时的英雄大力士。

    他不是来许愿。——他或许没有这力气了。

    “得胜叔,你卖五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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