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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就暂且留在这儿。”

    “然后呢?”德伊尼阿斯装作不在意地说。

    “然后……算了。她始终是亚历山大的母亲,让那些无知的人敬畏。马其顿人不会再忍受她的统治了;可是,哪怕现在也……我要吓唬吓唬她,然后给她一条船逃往雅典。沉船的事故年年都有。”

    死者们被铲进坟坑;那些瘦削的、脸色苍白的女人从堡垒迁入留给国王做行宫的城督府邸。那里宽敞干净,她们取出铜镜,又很快收起;给宽松的衣服揽上腰带,饥渴地进食水果和凝乳。那男孩复原很快。他知道自己挨过了一场值得铭记的围城,也知道那些色雷斯弓箭手在警卫室偷偷拿尸体做了炖肉。童年的自我防御的本能,使事情在他心中如同轶闻。体格健壮而没有被打垮的凯贝斯,并不阻止他说这个;那些默不能言的人才会被梦魇纠缠。马其顿国王代代都要挥刀杀敌;早些知道战争不全是旌旗号角也好。男人和男孩体力增强后,又开始锻炼了。

    在旁人看来,是罗克萨妮变化最大。她年届廿六,但在她的故乡,这已是当家主妇的岁数。镜子向她映出这一点,她也接受了。如今她摆出孀居贵妇的仪态;并不自视为先王的寡妻,而是未来国王的母亲。

    应卡桑德罗斯的要求,奥林匹娅斯命令佩拉投降。完成后,她差人征求他的同意,让她返回她在宫殿里的住所。他答说目前不便。他在佩拉有事要做。

    她会坐在眺望东边大海的窗前,考虑将来。如今她流亡在伊庇鲁斯之外,但还有那男孩。她年届六十;也许还有十年或更多的日子,教养他,看着他登上他父亲的王位。

    卡桑德罗斯在佩拉召开朝会。伊庇鲁斯人与他结了盟;他派出一名资政去辅佐他们的国王——克莉奥帕特拉的幼子。他埋葬了弟弟尼卡诺尔,修复了弟弟伊奥拉斯被亵渎的坟墓。然后他问道,那惨遭谋杀的国王王后遗骸何在。他们领他去了王陵区的一个角落,腓力和欧律狄刻躺在一个围砖的小坟中,与农人无异。如今已经很难辨认那是一男一女了,但他仍用仪式性的葬台焚化尸骸,谴责弑杀的暴行,并把骨灰盛在宝箱里,同时为他们建造一座美观的陵墓。他没有忘记马其顿列王是由继任者安葬的。

    奥林匹娅斯的清洗使佩拉周边添了许多坟。枯萎的花环依然挂在墓碑上,缠绕着悼亡者的头发,宛如垂缨。亲属们依然带着眼泪和奠篮而来。卡桑德罗斯养成习惯常到这些坟地来,安慰丧亲的人,追问把罪人付之于法的时机到了没有。

    很快传出消息,丧亲者希望召开集会,控告奥林匹娅斯不经审判而处死马其顿人。

    她正和别的女眷一同晚餐时,接到禀报说有个传信人来了。她餐毕,饮了杯酒,然后下楼见他。

    他是个谈吐优雅的男子,北方口音;一个陌生人,但她久居西边之后这样的人很多。他告知她的审判即将举行,然后说:“是卡桑德罗斯再三嘱咐我来的,您知道。解除围城时,他保证让您安全。明天黎明时,会有一条船在港口等候您。”

    “一条船?”这是黄昏,厅堂里还没有点上油灯。她面颊上有凹影子,眼眸是暗色的井,深处闪着一线幽光。“一条船?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夫人,您在雅典有受过您招待的好朋友。您支持过他们的民主派。”(那是因为她和安提帕特罗斯针锋相对。)“您会得到欢迎的。让集会缺席审判您好了。从未有人因此而死。”

    她尚未从围城中恢复元气,先前一直话语安静。但是她提高的声音饱满圆润。“卡桑德罗斯觉得我会从马其顿人面前逃开?我儿子会这样做吗?”

    “不会,夫人。但亚历山大也不需要。”

    “让他们见到我!”她叫道,“他们愿意的话审判我好了。回禀卡桑德罗斯,尽管告诉我日期,我一定会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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